知青岁月天堂九大碗权衡

知青岁月:天堂“九大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为吃九大碗，二者皆可抛！—这是当年我们知青编的一首顺口溜。

所谓九大碗是农村操办红白喜事时的宴席，因为有九样大菜，并且一律用大斗碗盛装，故得此名。

1975年，我高中毕业后到川南农村插队。当知青后，生活艰苦，很少吃到肉，素菜都不是顿顿有，经常靠吃泡菜下饭，有时甚至直接用酱油拌饭吃，肚子里的油水很快就被搜刮一空，变得奇馋无比，见头猪都恨不得抱住狠狠咬它一口。九大碗简直就是天堂里的盛宴！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九大碗”这一天的到来。终于等来喜讯：有一天我们生产队副队长雷大旺我们，他儿子要在端午节娶媳妇，请我们几个知青去吃九大碗！我们乐得比听到上调”二字还兴奋。

到了端午，我们4个知青凑了十块钱—这是当时最低的份子钱，早早地就来到了雷大旺家。

新娘还未到，院子里已忙作一团。十几张大方桌端放在房前的院坝里，贺喜的人们围桌而坐。厨房里，久违的香气阵阵飘出，令我们不住地做深呼吸，眼巴巴地盼着新娘快快到来。

终于等到上菜。一数，不多不少正是九大碗。计有咸烧白、甜烧白、红烧猪肘、回锅肉、粉蒸肉、粉蒸排骨、红烧丸子、芋头烧鸡、苦瓜烧鸭，每碗都堆成一个小小的山尖。我们顿时两眼发亮，闻其味，见其形，恍恍惚惚中觉得进入了主义。

这时，我发现了个奇怪现象：同桌的几个农民各自从厨房拿来几片圆白菜叶子，放在自己面前。再看其它几桌，也是如此。问坐在我旁边的老知青徐建，他神秘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我也就试目以待。

同桌的长者德才大爷一声招呼：吃！我们便火速将筷子伸向那碗中美物。我敢说，此时哪怕是天降大火，我们也不会弃桌而逃的！

九碗菜当中，对我诱惑力最大的当属那咸烧白长约半尺，块大肉肥，尤适合与猪肉久违之人享用。我风卷残云地吞下一大块，正想拿下第二块，冷不防被徐建踢了一脚。

我不解地望向他。他悄悄说：咸烧白一共10片，每人1片，你再吃就吃别人的了！”我一惊，赶紧收回筷子，有几分尴尬。徐建又告诉我，甜烧白、粉蒸肉也是每人1片，红烧肉丸每人一个。这是吃九大碗的规矩。”

我无语，这是一种人们欲望难以满足的情况下，必须自觉遵守的行为准则。

这时我看见了圆白菜叶子的用处：同桌的那几个农民，有的把咸烧白整块放在菜叶子上，有的把咸烧白撕成两半，自己吃一半，另一半放在菜叶子上，甜烧白也是如此。这之后，每上一道菜，他们就挟一块肉放在菜叶上。看起来他们是要将这些莱带走。

咸烧白甜烧白被瓜分后，我们又火速围剿红烧猪肘、粉蒸肉、回锅肉、芋头烧鸡等肉莱，我们一句话不说，抬头喝酒，低头猛吃，三下五除二，每个碗里就只剩下垫底的配莱了！

同桌的几个农民的速度比起我们来毫不逊色。那年头，城里人凭肉票买肉，农民没有票，全靠自己养猪，每到春节才杀一次猪，做成腊肉，慢慢的吃上一年。一个月吃上一回肉是常有的事。

酒瓶见底，我们便添饭来吃。一大碗饭尚未吃完，忽然尖尖一木勺饭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扣进我的碗里。惊回首，只见一手握木勺的年青农民朝我做憨笑状。问徐建，才知此人是专管为客人们加饭的。 他告诉我，这也是吃九大碗的规矩：肉菜是有限制的，不能再加，但饭一定要管够。

之后我又被扣了两次。这时九大碗中的肉早已吃完，我便用菜汤泡饭，外加泡菜，把饭吃完。

酒足饭饱，我们赶紧抹嘴离桌。因为院坝已经坐了不少新来的道喜人，正在等候第二次开席。

这时，我看见同桌的那几个农民各自把菜叶子上的那些肉包了起来准备带走。再看其它几桌，也是如此。

徐建说：这也是吃九大碗的规矩，要省一点包回去给娃儿吃。听了这个答案我心里不是滋味，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旺家之后，我们又去吃了一次白喜九大碗，再一次大饱口福。

1977年，我应征参军离开了农村。多年过去，其间各种档次宴席吃过不少，但却再也没有吃出当年九大碗的香味。

我真盼望有机会到农村再吃一次九大碗”但我知道这是徒劳无益的。时过境迁，我肯定再也吃不出当年九大碗”那种天堂般的味道了。

九大碗”一去不回的九大碗”就让它的香气永远留在记忆深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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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

知青是知识青年的简称，广义泛指有知识的青年，一般指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在中国，知青是特定历史时期的称谓，指从1950年代开始一直到1970年代末期为止自愿或被迫从城市下放到农村做农民的年轻人，这些人中大多数人实际上只获得初中或高中教育。从50年代到70年代末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的总数的估计在约1200万至1800万之间。1977年高考被恢复，大多数在农村的知识青年想方设法要回到故乡去。1979年，国务院颁布了关于知青问题的“六条”精神，随后，大量知青通过各种途径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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