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br假如墨小北没有出现(1)

01
假如墨小北没有出现，苏维安的字典里永远也不会出现梦想这个词，她跟顾柏生的感情也不会像被摔碎的玻璃一样，在阳光下刺得眼睛生疼。
在这之前，苏维安每天都穿着碎花裙子，脸上带着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笑容，拿着农夫山泉矿泉水，站在篮球场上的大看台上凝视着顾柏生的敏捷的身影，时不时大声呐喊一句加油啊，光线恰到好处的洒在少女的身上，在无数个黄昏被粉饰成油画里美好的景色，飞鸟从头上扑闪而过，碎花裙子被风扬起的很高很高，所以苏维安总是需要把那不安分的裙子给按住。这时顾柏生会一路小跑过来，嬉皮笑脸的接过苏维安手里的水，大口大口的喝着，像只小怪兽一样调皮的说不要曝光了哦。然后又一溜烟奔跑在球场上，另外几个男生便会坏笑着捶他的胸口。
临近傍晚的时候，顾柏生便捡起一边的两个书包，搭在肩上，随意的给苏维安打个招呼，苏维安就配合的走下，逆着光线走向回家的路，两只小手紧紧的黏在一起的时候，顾柏生会讲今天又投了几个三分球，哪个球友今天真衰脚都扭了看来三天不能上球场了，明天可能会下雨等等之类的东西。
是这样指尖划破书页清脆奔跑消失的时光，一针一线缝纫出无数个午后以及黄昏。
而墨小北的出现，就像是一枚石子丢进一滩静谧的湖水里面，瞬间激起阵阵涟漪，动乱不安。

02
遇见墨小北的时候是在图书馆的门口，苏维安因为受到顾柏生的影响，虽然不爱好体育，但也从此与书本绝缘，这次到图书馆也只是帮同桌去还书，于是还书之后忍不住好奇就踏进了到处都贴满安静，文明阅读标签的图书馆，一排排米黄色的书架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巨大的空间里，另一边是桌椅，同样干净的米黄色突兀的闯进苏维安的眼里，在单一成线的心底画下一整片斑斓的风景。墨小北坐在第三排的第五个位置，她记得格外清楚，因为清一色女生里面，就只有他一个是象征男生的短发头，塞着耳机，专心致志的，安静的，心安理得的坐在一大堆女生里面。
然后他抬起头来，对苏维安一个微笑，空气像是划开一道口子，失去呼吸的语言哗啦啦的流失着，包裹住心脏，苏维安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才是心动的感觉。
开始经常性的往图书馆跑，顾柏生起先还冷嘲热讽了几次，后来看她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打篮球的时候也不再唤她，只是要求她一定要等自己一起回家，不过，看书入了神的苏维安总是顾柏生在门口重重的放下篮球大声喊着苏维安，才抱歉的冲其他看书的人笑笑，尴尬的走出去。
一来二往，跟墨小北也见见熟悉起来，一起看仓央嘉措的诗词然后做满页满页的摘抄，或者因为对一本书的意见不一致而发生的小小的争执，有时候墨小北也会把耳机分一个给苏维安，听着缓缓流淌的音乐讲关于未来关于梦想。
墨小北想当一个作家。苏维安连声附和着真好啊，我也想不过肯定没有机会啦。墨小北说，怎么会呢，只要努力都会有机会的吧不是么？嗯。苏维安盯着墨小北宛如星尘般闪闪发亮的眼睛，肯定的回答到。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苏维安给顾柏生发了条短信。
“要不要，试着分手看看。”

0
顾柏生第二天才看见那条短信，急急忙忙给苏维安信息却没有收到一条回复，打电话也没接，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然后冲出教室跑到图书馆门前，才停了下来。
他清楚的看见苏维安站在另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孩子身边，有说有笑，完全不是跟自己在一起时那种沉默寡言。过去这么久，她已经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小孩，终于走出了碎花裙子的黄昏，走出了篮球场上漫长的等待，走出了手牵手的幼稚恋爱，在另外一个男生面前，成熟得体，温柔大方，终于从时光的缝隙里捕捉到真实的自己。
确实是忽略的太多了，顾柏生没有再走向前，径直走去篮球场打球，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正常的生活，跷课，捉弄漂亮女生，打球到傍晚的时候回家听妈妈的唠叨，都是正常的，只是少了点什么呢？不然心里怎么会有个漏洞，好多时光便轰然从那个洞里消失，已经经历过的时间，还有未曾出现的以为，都消失了，短暂的犹如葵花的花期，因为过于茂盛凋谢的也过早所以没等到珍惜的人。
那天顾柏生一个人默默的打球，也不搭理往常那些同学，一个三分球，两个三分球，三个三分球……
第一个三分球，是第一次见面时候，苏维安惊慌失措的表情，用信赖的眼神盯着自己围住她的两个小混混赶跑。
第二个三分球，是夏天里赤着脚奔跑在海边的沙滩上放着风筝，苏维安兴奋的蹦着跳着俨如回到童年，然后肩并肩躺在沙滩上说着矫情的句子，迅速染红云际的红霞，浮现在女生脸上。
第三个三分球，是苏维安受伤的表情，红红的眼眶如同刚采出的红宝石，紧紧的抱住自己说不要离开她要发誓要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还有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纷纷砸入瞳孔的往事密密麻麻的攻势形容秋后的第一场雨，于是眼泪悄然滑落在男生的脸颊上，从白天的线迁移到晚上。

04
墨小北给苏维安看卢倾泉的照片时，图书馆的管理员已经喊着要关门了，同学们把书放回书架回家吧。照片里的女孩不算漂亮，看上去隐隐透出一股子忧伤，卧在大沙发里发呆，从她的眼睛看出去是半夜，分不清景色，她的脸在那些黑暗中显现出大片的清洌。
是女朋友么？回家的路上，苏维安的试探的询问着。
嗯。
还在交往么？都没有见到过诶。
都是初中的事了，她喜欢看书，喜欢音乐，经常熬夜所以总是失眠，不是老师喜欢的学生，但是怎么说呢，她的骨子里就有别人攀比不上的独特，尽管她不漂亮，可是她编织的故事都十分美丽。
这样啊。掩饰不了的小小失望，苏维安踢着石子，低下头，柔顺的头发自然的垂了下去。
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都是快乐的，不会有沉默引发的尴尬，不会有矛盾，所有性格仿佛是用一个模子印刻出来的，左手和右手一样自如。
那么，现在呢？
她死了。墨小北说完这三个字停滞了半天，才慢慢的吐出最后的真相，因为总是失眠，所以她开始吃安眠药，有一次她足足服了五十粒。在那之前她还跟我说她多么疲倦啊，多么想好好的睡一觉，只是没想到她会选择永远也不要醒来，或许生活太过苛刻，谁也不能用一种平和的心态来谈论死亡。
苏维安情不自禁的接下话来，所以你要继承她的梦想，你要带着对她的思念和喜爱，看书听音乐，写字编故事，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对么。
墨小北勉强的给了一个微笑，不再出声。
而苏维安的心里还在不停的翻涌着，可是你知道么？也有一个人，她会为了因为你抛弃过去，因为重新奔赴新的时光，因为你而想要成为你的梦想。
双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苏维安突然冒出一句，哎，我喜欢你。
啊？
你看，秋天来了。

05
苏维安在跟顾柏生分手的那个周末接到电话，顾柏生被啤酒瓶子划伤了眼睛送去了医院。
短暂的震惊之余后她急忙赶去医院，忘了今天跟墨小北约好去了去看美术展览。白色的病房里，顾柏生安静的躺在床上，白色的纱布蒙住了眼睛，他妈妈知道一些关于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只是此刻也都显得无足轻重，自觉地走了出去。
苏维安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个安静躺在床上的少年与之前认识的顾柏生重叠到一起，那个在肆意挥霍年华的男生，在篮球上寻求快感的男生，敲打自己额头时大大咧咧的笑容，都成为藏在背后的剪影，折叠成纸飞机的形状飞了出去，在时光里寻找的过程当中，所有的改变都汹涌得宛如龙卷风，毫不留情的将少年脸上的稚嫩幻化成沙漠。
是维安么？
嗯。苏维安隐忍住喉咙里的哽咽，轻轻的坐在病床边上，还好么？我是说，眼睛还疼么？
不了。顾柏生的语气里有些兴奋，也难怪，他终究还是好动的那个少年，这样的环境对他来说，着实比较压抑。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其实只是被误伤的，回家的路上，不是有家饭店么？那会儿正好有两个人在里面吵架，其中一个男的脾气太暴躁，拿起空的啤酒瓶子摔在地上，碎片溅在了眼睛里。
医生怎么说？
嗯，我妈没跟我说，不过我听见他们在外面说的话，左眼能正常复原，不过视力也会大幅度降低，右眼……
苏维安听懂了后面的话，伏在少年身上，双手环绕着少年，会好的，都会好的。
嗯。
会好的，是的，会好的，可是以后的我都不能看见最清晰的你，都不能准确扔进去三分球，都不能站在雨帘里抚摸掉你眼睫毛上的雨滴，我只有一只眼睛，那么滑稽的在你面前手忙脚乱，在梦想面前，在时光面前，那些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只在乎我连再次看清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些用一个打火机便能赶走的黑暗现在成了我永恒的伙伴。
你看，冬天也快来了。

06
墨小北有些苦恼，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钟了，他了解苏维安的性格，是不会迟到的，肯定是有事耽误了吧，他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在美术展览的门口焦急难耐的等待。阳光失去了夏日的炽烈，在少年身上留下浅浅的光斑，衣服的皱褶里，都是青春独有的气息，沸腾的白开水一样散发着热量。
有男孩在售票窗口下面卖花，不知名的，像是野花，但是很漂亮，显然顾客不多，小男孩蹲在一角，不说话，同样专心致志的看着墨小北。哥哥需要买花么？
稚嫩的犹如清晨里的第一声呼吸一样的声线滴进墨小北心里，正想要拒绝的他转念一想，然后说嗯。
直到时间再次溜走了半个小时，墨小北终于决定离开了，不过他没丢下那朵花，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买下花之前的那个场景，苏维安拿着花的时候会怎样，笑话自己矫情还是笑容满面的羞涩，都从未知数演变了无解。
走到市中心第一医院的时候墨小北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公路对面的苏维安，正推开医院的玻璃门走出来，神色疲惫，显然像是哭过，手里还拿着纸巾忘了丢掉。
墨小北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妙，一遍唤着苏维安的名字一遍朝公路对面跑去。
意外是在一瞬间充斥大脑的。苏维安隐隐听到有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便看见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撞飞了朝自己奔来的墨小北，少年的身躯跟吊线木偶一样，失去了控制，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落在一地血污中。尖叫声疯狂的响起来，由于临近医院，警察和医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然后那位戴着眼睛的医生直接宣布了已死亡。
血管爆炸的声音，在体内疯狂的叫嚣着，未知名的情感拥挤在太阳穴，眼睛里只余留青光万丈。
苏维安冷冷的注视着墨小北被放到担架上，她站在所有人群一起，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人都围在一起注视着这个生命的消弭，用白色布匹缓缓盖住，先是身子，再是脸，以及自己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口型。
苏维安拾起地上的那朵花，素白色的花瓣上沾染上一丝丝猩红，眼泪汹涌的奔了出来。
冬天还没到的，可是苏维安却觉得比冬天还要冷的彻骨。

07
那天的对话。
哎，我喜欢你。
啊？
我说，我喜欢你。你知道么？之前我以为梦想只是个最冠名堂皇的词语，直到遇见你，我才懂得，那些都是真实的，我曾经忽略掉的时光，被你轻易的拾回来送到我面前，那些熠熠发光的梦想也是真实的，它在一定程度上让我决定了那么多东西，决定了关于未来的路，关于始终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有关于寻找的结果。
就像你可以为了逝去的她继承他的梦想，我也愿意与你一起继承她的梦想。还有很多很多，比如藏在某个角落的书，穿越时空而来的颂歌，夏天雨打在伞上的声音，黑夜里拥抱的气息，我都想要和你，一起感受。
那个……周末有个美术展览，要一起去么？
嗯。
苏维安脸上绽开过于茂盛的鲜花，落叶打着旋儿跳舞，围着两个人的脚印，延伸到时光尽头。

共 4525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朵纯洁的情花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在一场飞来的横祸中猝然凋零，素白色的花瓣沾染上丝丝血腥。冬天还没到，可已经令人觉得比冬天还要冷的彻骨。纯美凄婉的故事，读罢泫然，余音悲切。细品美文，推荐欣赏。【编辑：上官竹】【江山编辑部 精品推荐011010 1 】
1 楼 文友： 2011-01-0 09:29: 7 一朵纯洁的情花还没来得及绽放，便在一场飞来的横祸中猝然凋零，素白色的花瓣沾染上丝丝血腥。冬天还没到，可已经令人觉得比冬天还要冷的彻骨。纯美凄婉的故事，读罢泫然，余音悲切。细品美文，推荐欣赏。 联系QQ：1071086492
2 楼 文友： 2011-01-04 18:00: 4 纯美凄婉的故事让人叹息！ 喜欢文学、音乐
 楼 文友： 2011-01-16 21:24: 2 本来感觉在读校园小说，可突然的变故让人有些束手无措，原本应该绽放的花蕾却残忍掐灭，叹息！ 喜文好摄http://blog.sina.com.cn/hbwanqiu老人得了脑梗塞吃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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