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里的思念文李陵湘拳

《乡音里的思念》 文/李陵湘

签约作家李陵湘：乡音里的思念。

明年堂叔就九十大寿了，每年正月初四是他老人家的生日。

堂叔是和我的父亲他们十多位同乡，一起离乡背景来到矿山的。现在那一辈人，只剩下堂叔和我的母亲还健在，都是近九十的老人了。故而年年的正月初四，我们这些晚辈都会去给堂叔祝寿。今年又去了，共开了二桌20多个人。寿宴过后，堂弟堂妹提议去KTⅤ唱歌，堂叔别看是九十岁的老人了，却兴趣颇高，也去了kTV。我没听堂叔唱过歌，因堂叔离乡60多年，乡音完全没变，我不知道他唱歌是一种甚么韵味。堂叔唱歌积极性很高，但唱的全是老歌，他一开腔，我便乐得倒在了沙发上。老天爷，堂叔上演的全乡音歌会，且唱得吐字清楚铿锵有力，完全不象是一个高龄老人，只是歌词被他浓厚的乡音，修改得让你乐不可支。

听着堂叔的歌声，渐渐地，我仿佛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走进了那座久远乡音汇集的矿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正值湘东钨矿发展初期，一大批专业技术人员和有志青年，拔山涉水从祖国的四面八方，奔赴到这个生活艰苦，人跡罕见，远离城镇的大山里，其中包括一些年轻未婚，2o岁左右的男女教师。

那时对普通话推行还不重视，所以矿山人都是用方言交换，真的是南腔北调大拼盘，有些方言打死都听不懂，不知所云。而我们这些矿二代，大多是五、六十年代初出生在矿山，父母基本来自农村少有文化，讲的也是各自的家乡土话。这些土话远的有省外乡音，近的有茶陵、攸县、湘乡、涟源、双丰、宁乡，几近湖南本省各地的方言在此都能听到。但当时主要的方言来自涟源、双丰、宁乡一带。故而我们一出生首先接触的母语，便是自已父母传授的土话，因此刚读书时与老师交流比较难。乃至还要动用肢体语言，才能弄明白甚么意思。

小学三年级时，有一次上音乐课，老师是位新来的年轻活泼女孩，应该只2o出头未婚很漂亮，声音响亮甜蜜，有一副百灵鸟般的嗓子。当时班里有位涟源籍的小学生，土话口音特重，唱歌老跑调，经常受老师批评。那天音乐老师， 突然让涟源籍小同学，独唱一首自已最熟悉的歌。我想老师可能是想纠正他的吐字和发音，这位小同学本来也是属于淘气型的，胆子也大，平日里几米高的土坡说跳就跳，唱支歌对他不是难事。但唱得好不好他可没想那多，只见他挺身昂首，旁若无人般，用一口纯粹的涟源故乡土话高唱了一支歌，且唱得完全不着调，引得轰堂大笑。更有意思的是，小同学歌唱完了，老师还没缓过神，呆呆地问他：你会唱外语歌？待同学告知她唱的是儿歌《小燕子》时，老师哈哈大笑得泪眼婆娑直不起腰。

那位年轻的音乐老师教了我们两年，在我们同学看来，她既是老师更象一位大姐姐，她很喜欢和孩子在耍。当时由于是建矿早期，我们受教的条件较简陋，学生课外活动很单调，她便组织大家到学校随近的山坡上采映山红，摘“阳粒饭”山枣子”等野果野花，到小溪捉山蟹，玩抓特务”的游戏，到处都回响着孩子们的欢笑。每当这时候，老师也非常兴奋，完全象一个大孩子。空阔的山野便会响起她优美的歌声，全部山间溪旁都恍如被她的歌声感染，显得越发的郁郁葱葱光鲜明亮。

我还记得，她也常常用一种不同的语言，唱一首歌，这支歌曲调很美，很活跃。每当她唱这歌时，绯红的脸上弥漫着迷人的笑容。我们很想学那歌，可她不肯教，也不在公然场所唱。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一首具有浓厚乡土气息，风趣幽默的，男女声对唱地方民歌，叫《思情鬼歌》演唱时必须要用方言，才能彰显出这首歌的媚力和韵味。

原来她当时也是用乡音在唱歌，而且是采取的男女声反转唱法，难怪那么特别好听。 可是在那个火红的年代，是不允许这种表达男欢女爱的小资恋歌，污染”社会风气的。所以她只能把这首有特点”的情歌，悄悄地唱给大山听，唱给鸟儿听，唱给远方思念的亲人听。

全球华人乡土文学研究创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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