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话旧年一去只相忆
⻓期⽣活在城市⾥的乡下⼈,内心深处总有⼀份刻骨铭心的乡愁,⽼家的⽵林茅屋早就消失在。
城市化的巨浪之中,平⽇⾥,那回不去的乡村也只好封存在记忆的深处,但是,⼀旦佳节尤其是春节来临,内⼼⾥那⼀块便空出来生出些许惆怅,于是往事便如潮⽔般涌现。
儿时虽然生活在乡村,然而父母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下乡的,皆不善农事,家⾥⽣活很是窘困,以至于经常都不能够在年前准备好基本的年货,尤其是过年必备的各种肉禽腌腊制品,记忆中有好几年父亲都是在腊月的最后⼀两天才买回⼏⽄⾁,点燃了柏树的丫枝,⽤铁锅盖住熏出腊⾁的味道,也算是年味到了。
那时候的乡下,⼤多数⼈家都是除夕当天半下午团年,等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各家就开始在堂屋里摆上煮熟了的整只的大公鸡等贡品,点上香烛,烧起纸钱,祭拜列祖列宗,燃放鞭炮,关闭大门,把聚集了⼀年的美味展示到了饭桌上,阖家享用。那时候我们都知道,一但听到哪家鞭炮声响起,就表明这家开始祭祖团年了,这时候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串门的,因为那时的习俗是团年祭祖的时候被外人打扰是一件不太吉利的事。只不过我家总是有些例外,还记得⼩时候每⼀年年夜饭开始之前,⺟亲都要让我去邀请孤苦的五哥过来团年,有时候还要给五哥发几毛钱的压岁钱,这在上世纪七⼗年代的农村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家的习俗是只要没有结婚,不管年纪多⼤,都可以理所当然地在⻓辈处领到红包的)五哥姓陈,他们家解放前是这⾥有名的⼤地主(我从⼩⽣活的院⼦就叫陈家⼤林)⼟改的时候⾃然是难逃厄运,在那个讲阶级讲出生的年代,这样的地主狗崽子可是被广大贫下中农的群众极其鄙视的,以至于原本其貌不扬个子矮小的五哥快四⼗岁了还是单身⼀⼈。但是记忆中五哥很是聪明,似乎天⽂地理历史⽆所不晓,我们都喜欢听他摆⻰⻔阵。而且五哥有⼀个四哥,更是⻓得仪表堂堂,其学识在当时的农村更是堪称渊博,⽽且画得⼀⼿好⼯笔画,在七⼗年代初期,还以其地主狗崽⼦的身份娶到了村⾥的下乡⼥知⻘,这在当时可真是惊世骇俗的艳遇。
除夕,总是孩⼦们最兴奋的时候,下午就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伙伴穿上新⾐,到晒坝⾥去展示(当然,⼤多数⼈是要等到初⼀天的早上,从头到脚都穿得崭新的出⻔)孩⼦们聚在⼀起⽐着刚刚领到的红包,还有⼝袋⾥炒胡⾖,偶尔也有花⽣⽠⼦,但那都是奢侈品了,⼀般的孩⼦能得到⺟亲的⼀把炒胡⾖都已经是⾮常开⼼的事情了。⽽且,炒胡⾖不仅是难得的零食,也是孩⼦们整个春节期间最好的玩具,伙伴们聚在⼀起,每⼈拿出⼏个炒胡⾖,抓在⼿⾥往桌⼦或三合⼟的地上⼀撒,⽤⼿指弹动一颗胡豆去碰撞另一颗胡豆,以打中为胜,很像今天的桌球的游戏规则,谁赢了,胡⾖就归谁,且游戏不论参与的⼈数的多少,即便是两个⼈也可以玩。
还记得那时院⼦⾥有⼀个叫萧孃孃的⼈,她家是过年的时候我最愿意去的。每年初⼀的时候我总要找各种理由蹭到萧孃家⾥,她总要抓⼀⼤把炒胡⾖花⽣塞到我的⾐服⼝袋⾥,这可不是每⼀个孩⼦都有的待遇,现在想起来估计是我家太穷了,她才特别的照顾我,直到今天,我都还想得起她满含善意的怜惜的眼神,只是万分可惜的是,在我⼗来岁的时候,萧孃却突然地投毗河⾃杀了。记忆当中,萧孃⼗分爱好(整洁)很少⾔语,仿佛⼀年四季都没有闲过,随时都在忙⾥忙外的,⽽且再怎么困难的时候,头发总是梳理得⼀丝不乱,也总是穿着⼲净合体的⾐裤。她家有好⼏个孩⼦,其中有两个⼥孩和我差不多⼤⼩,是我的好玩伴,⻓⼤后却少有了,只在⼏年前惊闻了她的⼤⼥⼉也突然⾃杀了,年龄和萧孃⾃杀的时候差不多,唏嘘之余感觉似乎悲剧的⼈⽣也是可以遗传的⼀般。
过年了,还是多说⼀些令人兴奋的事情吧。在当时的乡下,年三⼗的时候还有⼀种陋习(当时却是孩⼦们最喜欢的冒险游戏)夜幕降临后,村里半大的孩子就偷偷地背着背篓,潜⼊别⼈家的菜园,把⽩天早就侦查好的蔬菜连根拔起装进背篓背回⾃⼰家,等主⼈家发现后,⼤过年的时候⼜。
不好骂⼈(过年的习俗要忌⼝,不能乱说话,尤其是不吉利的话)也只有吃了哑巴亏,这在那时叫“偷⻘”⼀般还是胆⼦⽐较⼤的孩⼦才敢去。
⼩时候过年总是⾮常热闹的,从初⼀开始就有各⽣产队舞⻰灯的队伍⾛村串巷,孩⼦们⼀群⼀群地尾随着围观喝彩,经常被⼀些意想不到的鞭炮惹出阵阵惊呼。我三叔就是专⻔舞⻰头的带队者,⼩时候觉得特别的神勇,只是当时由于⽗亲是“反⾰命分⼦”三叔是抗美援朝的英雄,他们⼀家⾃然是要和我们家划清界限的。时光⻜逝,转眼间,三叔也⼋⼗有余了,⼀家⼈也早就放下了芥蒂,相逢⼀笑泯了恩仇,⽽那时侯热闹的场景倒还是历历在⽬。
后来的除夕有了春晚,于是很多时候都是⼀⼤家⼦围着⼀个电视守岁,亲戚朋友们间也是电话短信拜年,再后来有了支付宝,年夜饭上似乎⼿机的诱惑已经超过了美味佳肴和家⼈,以⾄于在某⼀刻出现了全国亿万⼈⺠⼀起摇⼿机抢红包的壮观,⽽我⾃⼰不由⾃主地也成了⼀个⼿机控。
如今,家里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各种年货,年夜饭的桌子上也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应有尽有,然而,心里还是怀念着儿时乡下的年味,尽管贫穷,却是热闹的年。此刻,2018年的除夕将近的夜晚,那些孩子的笑脸,急切盼望的新衣,硬纸糊的笑脸壳,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都那么生动地在我的脑海里一一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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