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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处一声娇脆的高呼搭配

“可欣,上机了!”收银处一声娇脆的高呼。

“噢,来了!”吕可欣端着银盒匆匆奔向收银台。两台收银机前已排起了长龙,胡兰英已经在吕可欣之前另启动了一台收银机,人流立刻分了过去。吕可欣赶紧把银盒放进收银机,检查一下打印纸,然后取下“暂停收银”的牌子,人流立刻涌了过来。扫描器不停“唧唧”响着,吕可欣觉得自己淹没在了这片“唧唧”声中。装袋子,收钱,忙碌了好一会,人流终于不再汹涌。下班的高峰期已过,接下来还有一个饭后高峰期,似乎大家都没地方可去,集中逛超市来了。即使吕可欣所在的小超市,也是人们饭后闲逛的地方。

另两台收银机已暂停收银,可欣与兰英在人流间隙轻声说着闲话。被领导看到要挨批的,上班时间不许聊天,尤其在收银机前,有损超市形象。其实即使没有规定,收银时员工一般也不敢说话。怕算错帐,怕收到 。所有差错都得员工自己承担。算少了,员工自己赔补,算多了,顾客杀回马枪,工人不仅挨批还得扣奖金,那么点少得可怜的奖金,七扣八扣,到月底真正能到手的屈指可数。要是收到 ,什么都不用说,自掏腰包吧。上个月,尽管一再小心,吕可欣还是收到了一张百元 。做得跟真的一样,验钞机都没能验出来,吕可欣懊恼了好几天。

“四十一块八。”吕可欣看了一眼机器,机械地报道。

男人方才慢条斯理地掏钱包,打开。吕可欣一眼瞥见钱包里侧是一张婚纱照,黑与白的色调,非常醒目。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跟照片上的男人很像,只是胖了一轮。看来不是新婚。婚后的男人大多发胖,但也不是一夜间的事。胖也是有过程吧。男人还在找着钱。咕囊着“零钱哪去了?”,手往口袋去了。此时收银机钱清冷冷,吕可欣也不着急,微笑着等待。

皮夹内的照片依然裸露着。新郎黑色西服,清秀,俊逸。白色婚纱的新娘小鸟依人地靠着,一脸的幸福甜蜜。如果说结婚多年了,皮夹里还带着当初的婚纱照,究竟是出于爱意还是出于习惯?可欣本能倾向于后者,看看男人比照片发福的脸,及找钱的焦急样,还有隐隐的几分疲惫,照片上的幸福,可欣没看出来。可能是刚下班吧,干了一天活,累了。看看他买的新鲜牛奶,面包,旺旺雪饼……都是孩子爱吃的东西。应该还有个不大的孩子在等着他归家吧。照片上的大男孩已经是个居家的男人了。可欣竟然有几分同情。

怎么有点像偷窥似的?可欣赶紧移开了目光。

“不急,不急,慢慢找。”看着男人手忙脚乱的样子,可欣不由轻声安慰。

“嗬,算了公司还明确在新的投资领原则上采用多元投资机制。,还是找零吧。”男人笑了笑,从皮夹里取出一张百元大钞。可欣熟练地找钱,把袋子递给男人,男人微微一点头,轻声说“谢谢。”吕可欣回以一笑——这是个有涵养的男人。超市里每天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很少有人会在付钱后说“谢谢。”人家付钱,我服务,天经地义,何须谢。可欣自己都这么认为。

目送男人离去,穿过门口透明的塑料帘子缝隙看到男人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中。副驾驶上坐着一年轻女子,长发披肩,依稀是照片上的新娘。却没有照片上巧笑倩兮,一脸怒容,似乎怪男人耽搁太久。接过男人的袋子,看着购物条。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可能是买的东西不称她的意了。为什么同在车里,她不进来一块挑选呢?可欣在心里为男人抱屈。男人陪着笑,不知说着什么,把袋子放后座,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女子还在说着什么。大概不会很悦耳吧。可欣又莫名同情起男人来。

一个老太太磨磨蹭蹭地把东西放上收银机,可欣机械地操作,当她报出钱数时,老太太正掏钱的手蓦然停了。

“不对呀,怎么会这么多?”

然后一个个问价钱,可欣耐心地一一回答。

“这个不对!”老太太指了指那罐色拉油,“明明是三十六,怎么是四十五了?我看清减价了才买的。”

“那是会员价,你没有会员卡,不能照这个价算的。”可欣继续耐心地解释。在超市干了这几年,早已练就了可欣的耐心。也或许是被钱压制惯了,得罪顾客就是得罪自己的工资卡。顾客是上帝,可是遍地的上帝却找不到救世主。

“我看到的是这个价,货架上写得清清楚楚。”老太太似乎没听见可欣的话,或者不理会可欣的话,固执地说着,嗓门奇大。似乎下一句就是: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瞒一个老太太?可欣见多了这样的顾客,微笑着耐心地解释着。老太太根本不听什么会员价会员卡,她只信自己看到的——标着这个价,怎么可以以高出这个价的钱卖给她……终于惊动了店长,一番鸡同鸭讲后终于把老太太送走了。吕可欣深深吐了口气。在被另一波人潮淹没之前,可欣上了公交车——今天她上白班。踏上回去的公交车,可欣总有一种侥幸之感。然而总是没等她喘息一下,又一波人潮顷刻又把她淹没了。

可欣上下班的路线经过一个闹市口,每每在她坐上两站路后,车门一开,人群“呼啦啦”似潮水般涌满了车子。可欣站起来给老人或者孕妇让个座,自己则抓着扶手,随着车子的晃动与身前身后的人挤挤磕磕,在蒸腾的人气中沉没,沉没。到闹市区,又呼啦啦下了一半人,车子里又冷清了许多,可欣又觉得自己浮了上来。每天就这么沉沉浮浮地来去。

“三里桥到了,请您拉好扶手,请要下车的乘客准备好下车,请后门下车,下车请别忘了行李物品。”广播里热情温馨的提示,可欣却早已麻木。只是这个站点一播,即使在神游太虚,三魂六魄似乎听到了命令,自然而然归了位——到家了。下车,步行十分钟,就有吕可欣在这个城市的家。

家不大,八十五个平方,四楼,二手房,却是丈夫拼搏多年为她们在这个城市筑下的安乐窝。结束多年两地分居的局面,带着孩子及年轻时就守寡的婆婆,一家人终于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团圆了。

打开门,婆婆早已把饭菜端上了桌,就等她了——丈夫今晚不回家吃饭了。儿子说着幼儿园里的新鲜事,婆婆说着孩子的顽皮。吕可欣又一次觉得被淹没了,不过这回是淹在了蜜缸里。她愿意就这么沉下去。

吃过饭,可欣与婆婆起了小小的争执。

“妈,我来洗碗吧,你忙了一天也累了。”

“不用,这点活我还干得动,你站了一天了,歇歇吧。”

“还是我来吧,孩子太磨人,你也不轻松。”老人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屋子,接送孩子,确实也不轻松。

“真不用,就这么点活了……在老家,我还得侍候几亩地呢。”老人似乎有些恼了。

老人在家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当初跟随儿子进城羡煞多少人,老人也自觉脸上有光。然而一日日过下来,老人的脾气尽长,争着抢着干完所有力所能及的事,似乎在竭力证明什么。老家的话题越来越多。老家的山,老家的屋,老家的狗……听得小区看门的老头都烦了。

<对用户补贴的红包同样可以提现和付车费p>这会,老人终于“得胜”,回厨房忙去了。可欣无奈地笑笑——她们同是漂浮在这个城市的外乡人。

给孩子讲故事,哄着孩子睡着。吕可欣无意识地看着开着的电视。夜已经很深了,丈夫还没回来,掀开窗帘一角。城市的夜始终不肯暗去,那些明明灭灭的灯在黑暗中挣扎着。仰头看看天,没有星光,黑暗一层层落下,那些光圈似乎越发小了,或许转眼就将淹没,却一直岌岌可危地亮着。可欣看着有些累。放下窗帘,电视里还在絮絮叨叨,却是那般的空,空里似乎伸出手来想抓住什么。想抓住什么呢?可欣看了一眼熟悉的卧室。退回床上,关了电视,熄灯,躺下。黑暗瞬间围裹了她,彻底淹没在黑暗中,可欣闭上了眼睛。睡吧。可欣隐隐听见一声叹息,是婆婆在叹息吗?还是黑暗中的自己?

第二天吃完婆婆准备的早点,又关照了儿子几句,吕可欣坐上了同一班次的公交车。同样温馨却又机械的报站声,只不过昨天的终点成了今天的起点。一站又一站,沉沉浮浮,恍恍惚惚听到“梅石路到了……”可欣本能地下车。昨天的起点成了今天的终点。可欣总是没来由地想起上学时数学老师说,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而她每天就在这最短的线段之间往返着。

公交车站就在超市门口,一大早还没什么顾客,一进门,胡兰英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边,掏出一张纸。

“我想去报名参加会计培训班,我帮你也拿了一张报名表,我俩一块去吧。”

吕可欣没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那张纸,是一张成人培训的报名表。也看不出什么?胡兰英叽叽呱呱说上了。她父母想让她多学点知识,总不能一辈子在超市干,现在学这个吃香。可她一个人去有些胆怯,想找个伴。

胡兰英二十不到,一脸天真,随着父母飘在这个城市,尚不知愁苦。吕可欣平时就喜欢跟兰英说话,兰英的单纯让人没有负担。

“你去还可以,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去学这个,被人笑话死了。”可欣直笑兰英单纯得可爱。找伴也要看看去做什么呀。

“耶!看你说的,好像半截身子已经埋在黄土里了!”胡兰英夸张地叫起来。吕可欣不禁笑起来。兰英总是那么率真。

“你比我大不了十岁,一起去,一起去!”兰英像个孩子一样任性起来,“你总不想一辈子在超市干吧?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两句明显是她爸妈的口气。“咱先学着,考个证,有机会就跳,没机会也不损失什么,不就还在这干嘛。”

“可是要一千三呢?”可欣有点心动。

“没钱我借你。”兰英的爸妈在这做水产生意,收入还不错,兰英倒是不缺钱。

“可是……”

“别可是了!”兰英打断可欣的话,“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学习是好事,人嘛,活到老学到老。”这小家伙又摆大人样。

可欣拿她没办法,却也下不了决心,还得回家商量商量。一整天胡兰英都在给吕可欣做工作,把可欣的心整个说活了。

回家吃晚饭时,可欣吞吞吐吐把这件事说了。丈夫一句话就把她打回了“你都几岁了,还去学什么劳什子,再说学完了,到哪去找工作?你以为工作这么好找。你什么时候不再天真?不要听是风就是雨的。”丈夫像训孩子似的训着可欣,可欣早已习惯了,一声不吭。婆婆赶紧打圆场:“去学点东西也不是坏事,趁着年轻是该学点本事,像我这老婆子就只好等死了。就是这个钱……”可欣知道婆婆要说什么,买房子借的帐还没还清,孩子的费用又这么高,还有出门七件事,什么都得用钱。可欣低着头,扒着饭。

丈夫也缓了口气:“这个工作先做着,等有机会再换,我再找人通通关系,看能不能进那家公司。”可欣知道是丈夫正在干活的那家大公司。那里的环境让丈夫都动了心。可是丈夫只是个打游击接活的电工,哪有门路送自己进去,且进去了做什么呢,自己并无一技之长。

这个家里一向都是听丈夫的,丈夫的话总是对的,可欣刚刚活了的心又暗了下去。

上班跟兰英一说,小姑娘不依了。“你活在什么年代呢?现在不都讲究男的要“三从四德”嘛,你倒好,这么点小事都要经他同意的,他不同意你吃饭,你是不是饭都不吃了?”小姑娘说话太极端,把可欣逗乐了。

在一个上夜班的白天,兰英生拉硬拽地把可欣带到了培训班,报了名。当然脚还是长在可欣腿上呢。

夜晚,当 退却后,可欣犹犹豫豫把这事跟丈夫说了,丈夫半天没吭声,可欣像做错事般躺着不敢说话。

“名都报了,还说什么,明天把钱还给人家吧。”

黑暗中丈夫闷沉沉的声音还是让可欣扬起了嘴角。

培训班分两个班,白天一班,晚上一班,上同样的课,可欣就可根据上班时间选择上白天的课或是晚上的课。可欣很感激学校这样安排。现在什么都人性化了。

上第一课可欣正好白班。匆匆吃过晚饭,提起包就走——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儿子哭着跑上前来:“妈妈,你去哪儿?松松也要去。”

“宝贝乖,妈妈去上学,宝贝乖乖在家,放了学妈妈就回家。”

“幼儿园已经放学了,妈妈不用去了。”

“傻儿子,妈妈是去上妈妈的学,是大人的学校。”吕可欣费力地跟儿子解释。看看墙上挂着的钟,时间差不多了,还得赶车呢。婆婆上来哄着孩子,可欣一狠心,逃一样地出了家门,儿子在身后嚎啕大哭。

摸着崭新的书本,闻着好闻的油墨味。有多少年没有摸过书本了?吕可欣兴奋又新鲜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胡兰英拉着她找了个座位坐下。各自认真地在书本扉页写下自己的名字。自己又是一名学生了,吕可欣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

听着老师的讲解,听得很费力,吕可欣努力记着笔记。等回去以后再慢慢研究,相信自己可以赶上。既然已经坐在这儿了,可欣对自己有信心。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了,匆匆走出教室,赶最后一班公交车。车上只有寥寥数人,各自坐着,随着摇晃的车有些昏昏欲睡。吕可欣却异常亢奋着,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真想找人说说话。

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站点播报声,可欣又有些恍惚:自己从哪儿来,又要到哪里去?

直到听到“三里桥到了……”的报站声,习惯地下车,本能地往家的方向走。没走几步,手里抱着的书“啪”的掉在地上,在静夜里异常清晰。可欣蓦然想起自己刚从一个陌生的点回来,不是自己每天必到的那个点。

原来两点之外还可以有第三个点。可欣惊讶自己的发现。捡起书,可欣还在想着这个新发现,想起数学老师还说过,一个点可以有无数条射线。自己到底是有三个点还是一个点?可欣有些困惑。

夜,静悄悄;灯,静悄悄;星星,静悄悄。高跟鞋在路灯下“笃笃笃”有规律地响着,吕可欣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清晰地凸显在这个城市。

共 5141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从一个点回来,走向另一个陌生的点,两点之外,还可以有第三个点。一个点可以有无数条射线。自己到底是有三个点还是一个点?一个简单的数学原理,被作者巧用其中,赋予了深刻的人生哲理,耐人寻味。【:上官竹】

1楼文友: 07: 4: 7 从一个点回来,走向另一个陌生的点,两点之外,还可以有第三个点。一个点可以有无数条射线。自己到底是有三个点还是一个点?一个简单的数学原理,被作者巧用其中,赋予了深刻的人生哲理,耐人寻味。 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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