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乡里乡亲二三事散文

1、老绵羊

我有个本家叔叔，外号：老绵羊。人长得高大俊逸，风华正茂年代当个比芝麻还小的芥菜子官儿——生产队长。俗话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三叔的新娘子可不咋地，矮胖的身段上一对硕大的 时时让人担心会失重而向后翻倒过去，一双细得看不到眼珠的小眯眼，说话瓮声瓮气，浑身上下没一处出色的地方。偏偏的三叔就看得如西施一般。整日说不了笑不完的。

那年头，早请示，晚汇报，跳忠字舞，队里的姑娘媳妇小伙子，都得集中训练跳舞，当然也就比比划划，变换个队形，以表对伟大领袖的忠心。三叔的新娘子过门几个月了，正在发生质和量的变化，肚子象吹气一样骄傲地膨胀着，就这体型也得参加跳舞，虽说忠字舞没有什么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挺着肚子仍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再说一群麻麻溜溜的男女夹杂一个大肚子，也的确有碍观瞻。聪明的三叔替三婶抢到一个清闲的活儿，就是拿主席像，宽一尺多，长约二尺的木质相框镶嵌着伟人像，三婶只要站在后面举起相框就行。这个活还没人敢抢，有个平辈的小嫂子笑着说:“老绵羊，还是你疼女人哦。”老绵羊一脸的坏笑：“你喊我男人，我抢给你拿。”呸，一口唾沫砸在那张俊脸上。

身大力不亏。老绵羊干起活来是把好手，一米八的个头，两条胳膊超长，抱麦子、豆子，两臂一拢一掐，那堆头足有别人两抱多。

有一次队里收豆子，老绵羊负责拉运，只见他伦着长臂，将一抱抱豆棵装上车，不知哪个缺德的小鬼拉了一泡挺大的屎，将一抱豆棵覆盖其上，老绵羊两手往豆棵下一插，想将豆抱起来，只觉得手下黏黏糊糊的，软不拉几的，抽出两手，十个指头糊满了粪便，庄稼人不大在乎这个，在大伙的笑声里，老绵羊一边笑骂着，一边扯起把豆叶擦擦两手，继续干他的活儿。

中午收工，家里早已做好了饭，三婶递给丈夫一块发面饼子，一碗稀饭，饭盛得太满，一不留神泼洒出来，弄了一手，两手占着腾不出来，只好低着头伸出舌头舔手上的饭，这一幕被串门的五子哥看个满眼，只笑得五子哥一手捂着肚子直喊妈，一手指着老绵羊：“我三爷，你那稀饭可好喝？”老绵羊这才想起那双抓过大粪的手还没洗呢。

2、赖蛤蟆与烟袋

田间干活，休息的时候最热闹，老老少少聚集在地头大柳树下，岁数大的或坐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休息，半大小子精力旺盛，你追我赶的乱跑，互相扔土坷垃，媳妇子拿出带来的鞋底子纳上几针，姑娘们悄悄地咬耳朵说着体己话。

村西头的二婶是个近视眼，看人都要凑近跟前，眯缝着俩眼，鼻子蹙起许多细小的皱纹，做针线那是不行，聊天凑不上去，促闹心上来了，想起捉弄村东头的三爹。

三爹是我祖父的弟弟，早先在大队当干部，闲时参加队里劳动挣工分。三爹这辈子啥都不怕，唯独怕一种小动物，就是其貌不扬的癞蛤蟆。寻常人也就因为蛤蟆一身疙瘩，长相丑陋，不咬人却腻歪人而不喜欢。三爹却是实实在在怕得要命。当地男人喜用烟袋吸烟，一杆长约一尺的竹枝烟袋，一头安个铜的或是玉石的烟嘴儿，一头是个或铜或铝的烟锅儿，塞上满满一锅黄亮亮的烟丝，，也有的是自制的烟叶卷儿，对着了火，吧嗒吧嗒吞云吐雾，烟杆上还拴着深色布缝的烟荷包，装着烟丝烟卷。

三爹将烟袋放在席斗篷（一种苇篾编织的尖顶遮阳挡雨帽）上，不知是去沟边洗手还是找地儿方便。二婶从哪找来一只恶心人的大蛤蟆，用根棉绳拴住腿，另一头系在三爹的烟杆上，盖上席篷子，只露出半截烟袋杆。

从远处走回的三爹朝地上一坐，习惯的伸手拿烟袋，感觉拿着费劲，侧脸看看压在席篷子下面，揭开席篷子，可不得了了，一个小碗大的凸着大眼，一身脓包的大蛤蟆尽现眼底，三爹“嗷”的一声跳起身，两手拍打着屁股，双脚乱跳，嘴里还骂着：“我日你妈，这是哪个绝种弄的？”

大树下的男男女女眼看着活了一个甲子的三老爹气急败坏的摸样，一齐哈哈大笑。惊魂未定的三爹煞白着脸，两眼直直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满脸通红的侄媳妇，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戏弄叔公，招来一顿骂，可是始料未及呀。

、占死人便宜

麦收时节，天刚放亮，男男女女们一手拎着两把磨得锃亮的镰刀，一手拎着柳条筐，里面装着磨刀石和灌满凉开水的盐水瓶子，带着小跑奔向将要收割的田头。虽说是黄金铺地，老少弯腰的抢收季节，还不至于这么连跑带颠吧？我不紧不慢走我的，三爹家的大姑姑从后面赶上我，边跑边扭头喊我：“侠子，快点，晚了抢不到好趟子了。”抢？抢趟子？我一头雾水，刚回乡第一次收麦，我还真的不懂，大片的麦子，干嘛要抢呢？

后来听了姑姑的解释，我才明白，那时生产队干活大呼隆，收麦子按垄按地头长短记工分，记工员五子哥用木制的人字形“叉尺”丈量各人收割的地亩田块。所谓抢趟子，则是因为地里有坟头，一座坟茔占地两三个平方，就可以少割几十刀，遇到纵向排列一连几个坟包就更巧了，省掉很多时间和体力，记工员并不因为有坟而减少收割面积，所以，她们才会争先恐后的抢坟头。哪块地里哪个地方有坟头，她们了然于心。适时地或早或晚占据有坟头的那一垄地。

我对这些是癞蛤蟆跳井——“不通不通”，人家捡剩下的就是我的，麦子密不透风的排列在我眼皮下示威，我硬着头皮插镰收割，天生怕热的我，时不时停下擦汗，后来干脆抬起两个臂膀左右开弓蹭掉脸上的汗珠。眼看着两边的人一阵“唰唰唰”声响直向前去，身后整齐的躺倒一铺铺麦子，我渐渐落后，偌大的一块地里，只有我这一庹宽的麦子孤零零地立着。她们收到头转向第二趟，看看周围已是不见人影。这叫做“挂龙”，可不是？人家的躺倒，我这一溜像条龙一样长长的威武不屈地立着。直到收工的时候，姑姑才会过来，从另一头帮我收割，近支的婶娘、姐妹也会从中间一起开镰帮忙，望着自己身后狗啃一样高高低低的麦茬，两臂黑灰汗湿的衣袖，两手的血泡，我垂头丧气地拖着灌铅一样的双腿踢里塔拉回家去，心里在想：明天我也抢坟头。

共 2 1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箬茗稿签：《老绵羊》写出了一个农民朴实的一面，老绵羊勤劳、善良、容易满足、还十分珍惜劳动成果，勤劳这一点作者是直言的，看老绵羊干活那劲儿也就可知；而善良则是体现在老绵羊被人戏弄弄了一手粪便这事儿上，他压根没想追究；容易满足则更容易看出来，老绵羊自己长得英俊潇洒，人也会干活，可是娶的老婆却几乎没个地方配得上他的，但他不嫌弃，相反每天能和她说说笑笑；而珍惜劳动成果则是体现在舔食泼洒在手上的粥，他连自己手上有粪便都忘了，这在我们看来十分恶心，其实这就是农民特色。《癞蛤蟆与烟袋》则是描绘乡情这一方面，乡间人的情趣是很纯朴的，互相间聊聊、开开玩笑，甚至搞搞小恶作剧也无妨。《占死人便宜》这一篇几乎道出了千百年来农民的顽疾——贪小便宜、能偷懒则偷懒，其实大多农民并不懒惰，相反很勤快，可是他们很喜欢占小便宜，生怕自己吃亏，所以当大家一起做什么事儿的时候，看到别人能偷懒自己也会想偷懒，不然会觉得自己吃了亏。作者则是与他们相反，不去占便宜，但结果因为实在太累也萌生那样的念头。可这样并不代表农民不道德，反而是很真纯的，他们敢于表现出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全文叙事清晰，乡土气息浓郁，同时不乏趣味，语言朴实，情感真挚，推荐共赏！问好！【江山部精品推荐】

1楼文友： 09:40:56 箬茗稿签：《老绵羊》写出了一个农民朴实的一面，老绵羊勤劳、善良、容易满足、还十分珍惜劳动成果，勤劳这一点作者是直言的，看老绵羊干活那劲儿也就可知；而善良则是体现在老绵羊被人戏弄弄了一手粪便这事儿上，他压根没想追究；容易满足则更容易看出来，老绵羊自己长得英俊潇洒，人也会干活，可是娶的老婆却几乎没个地方配得上他的，但他不嫌弃，相反每天能和她说说笑笑；而珍惜劳动成果则是体现在舔食泼洒在手上的粥，他连自己手上有粪便都忘了，这在我们看来十分恶心，其实这就是农民特色。《癞蛤蟆与烟袋》则是描绘乡情这一方面，乡间人的情趣是很纯朴的，互相间聊聊、开开玩笑，甚至搞搞小恶作剧也无妨。 墨染一瓣心香，笔抒一种情怀

2楼文友： 09:41:20 《占死人便宜》这一篇几乎道出了千百年来农民的顽疾 贪小便宜、能偷懒则偷懒，其实大多农民并不懒惰，相反很勤快，可是他们很喜欢占小便宜，生怕自己吃亏，所以当大家一起做什么事儿的时候，看到别人能偷懒自己也会想偷懒，不然会觉得自己吃了亏。作者则是与他们相反，不去占便宜，但结果因为实在太累也萌生那样的念头。可这样并不代表农民不道德，反而是很真纯的，他们敢于表现出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全文叙事清晰，乡土气息浓郁，同时不乏趣味，语言朴实，情感真挚，推荐共赏！问好！ 墨染一瓣心香，笔抒一种情怀

回复2楼文友： 14:19:47 这是我当年回乡插队时的一些真实故事，写的时候，不由的会想起那些与我有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乡亲，其中，有的已经作古。很想念那种岁月。谢谢小箬的评点。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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