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历史不能假设

历史不能假设,但可以提问,不能重演,但可以追思;不能反复试验,但只要曾经发生过,便都已给我们的生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遗产。我一直想,文学发展的动力来自哪里,是纯属文学内部的动力吗?几十年的文学历程说明,至少在报告文学领域它是说不通的,不全面的。文学是心灵的需要,那心灵的需要又来自哪里?马克思、恩格斯曾经说过,社会一旦提出了自己的需要,它便会千百倍地推动着科学的发展。文学恐怕也是如此。何建明、天泉所写的《天歌 走进中国火箭的摇篮》便是一部满足我们需要的书。它同时也满足了精神、文化、社会和历史的一种需要。这一切都要从1957年写起,几位将军,一批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走进了几栋板房与荒草萋萋的南苑,从此便开始了一段艰苦创业、义无反顾的历程。1957年,那是反右的一年,接下来是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然后才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历史似乎并没有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但曲折前行的历史中却还有另一面。那是60年代的初期,朔风怒号,一列导弹试验的专列开进了内蒙古,两位刚从朝鲜归来的小战士贴身护卫着导弹,不分昼夜,顶风冒雪,进入沙漠,当到达导弹发射场时,才发现年轻的战士已经冻僵,和导弹钢铁连成了一体,用刺刀也不能把他们轻易分离。于是,悲恸声响彻一片。这是作品最初留下的一幕景象,两个雕像,让人难以自抑地感动。它告诉我们,《天歌》写的是一种精神。

如果我们没有经历过这么一段历史,没有“两弹一星”及自己的导弹火箭部队,我们是不是还能说自己是世界上重要的、有影响力的大国?现在是否还能发出那种自信的声音?还有,中国是不是安全的?这些都可以提问。尤其在当前国际形势下,世界上许多热点地区和冲突都与此有关。何建明、天泉的写作,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写的并非就是高歌猛进,“天歌”并不是仙曲、天籁之音,而是我们民族的声音、民族的要求,穿破了云层,上达天庭。尤其是,它还写到失败。我们导弹试验,从仿制苏式的P 2近程地对地导弹起步,接着便进入了第一枚自行设计的东风二号地地中近程导弹。可第一次发射数十秒后便发动机熄火,坠毁在离发射台仅六百多米的地方,炸出了一个直径几十米的大弹坑。科学家们并没有气馁,继续试验,以后才有数十次成功的发射。从中程导弹,到远程导弹;从“文革”中1970年,我国第一次用长征一号火箭把“东方红一号”卫星送入地球轨道,到改革开放后的1980年,洲际导弹试验第一次离开本土,“飞越太平洋”;我们走过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尽管我国火箭发射的安全系数已经达到了0.97,探索太空的火箭发射依然是高风险的领域。作品描述的上世纪90年代初我们发射澳星的几次失利、事故,它所伴随的牺牲和紧张,几乎达到了让人惊心动魄的程度。或许正是由于有了这样的考验,有持之不懈的民族精神和科学精神,我们随后才有了新的飞跃,有了新世纪神舟五号、六号、七号载人飞船的成功,有嫦娥一号、二号探月工程飞行器的发射,天宫一号与神八的对接。它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开头所说的,历史只能经历,不能假设。证明了在我们探索一切未知领域中的那句至理名言,“失败是成功之母”。

中国的航天人是不求名利,不求回报,不怕环境的艰险,可以废寝忘食地工作的,所以在这么一批优秀的知识分子、科学家、火箭专家的努力下,中国才可能从一个后发国家而取得许多超越性的发展。中国当年的那些主持火箭研究的领导同志,也是身先士卒,为科研服务,并敢于承担责任的。他们在困难时期把所有的职务待遇都交公,把所有空调的房间让给科学家,自己骑自行车上班。这些也都是历史的一部分。何建明、天泉的报告文学写了许多著名的科学家和科技战线上的领导同志:谢光选、屠守锷,刘宝镛,张镰斧,孙家栋,任新民,王永志,龙乐豪, ,黄春平,刘竹生等,用很多篇幅写了他们的人生经历、贡献与成就。写了从第一代的火箭研究院院长钱学森、刘汉荣,以及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吴燕生、梁小红、岑拯、李洪等四代领军人物。不光是写科研,写火箭,主要是写人;因而《天歌》也可以说是一部人生报告文学作品。其实,这些科学家的名字对于我们多数人来说都还是陌生的,远不如我们对于当代演艺明星、歌星或体育明星来得普及熟悉,可这些知识分子精英的人生实践却代表了一种文化精神与文化力量,他们以自己的理想及追求,支撑起了这个社会。我可以想见,社会明星们对于科学家也是身怀敬意,但仍然可以提出问题:倘若我们的孩子们中再也没有人,或者下一代很少有人立志成为科学家,那么,中国将会怎样?[NextPage]

《天歌》的启发是多方面的。火箭发射不仅巩固了我们的国防,和平时期作为高科技的系统工程,还促进了无数实体经济部门的建设,拉动了国民经济的发展。“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它还和中国人从古至今几千年的“飞天”梦想和“奔月”梦想联系起来。文学写作曾经是很看重“原型”的,例如中国的四大名著,除《西游记》之外,都拥有原型(欧洲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也大致如此)。这种传统在近一个世纪逐渐丧失,但它在报告文学中则依然和必然地保存着。在只有“正史”和“官史”的漫长的历史年代中,文学作品中存留着一些重大事件、历史资料,从中能看出当时的时代精神、文化生态,例如马克思在历史研究与经济学著作中,就大量引用文学作品。这种历史记录现在也已弱化,只是在报告文学中仍褒有其价值追求,因为这一文体决定了,它不可能是纯“主观”的报告。《天歌》的启发还告诉我们,报告文学写作在许多时候都是一种综合性的写作。“走进中国火箭的摇篮”,既有人物采访,人物自己叙说的记录,又有场景的指导;有朴素的叙事,也有抒情的表达;有精确的逻辑乃至精密的数字,也有人物的情感与精神价值的追求;一部分散文化语言,一部分报告语言;一半是流水,一半是火焰。这可能也是写作的难度。但在这一切“综合”的背后,总能听到一种民族的主题跳跃着的心声。《天歌》并非纯文学作品,但它总体上又是具有诗性的:“前面就是充满希望的21世纪∕一个未知的等待揭开的梦幻∕让人类的想象飞翔在广阔无垠的空间∕我们不再等候巴黎圣母院敲响的钟声∕炎黄儿女与上帝之子将要举行怎样的仪式∕交接那些走进新世纪共同追求的奋斗信仰∕宛如太阳系的星宿辉映着和谐宁静∕愿景在月亮之上引领航天追求卓越”。我认为,它具有历史意识,也具有人类意识。

(实习编辑: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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