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流年大生产短篇小说

腊月和正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睁眼,地上站着哥。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娘,快,我媳妇要生了。娘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小子还真行啊,数着天数当爹,恭喜啊。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夜凉,娘你穿暖和。娘说没事,惯了。爹也穿了衣服,坐起来抽烟,一脸的开心。爹把烟盒放在哥面前,意思是允许哥抽烟。自从哥娶媳妇后,腊月和正月就发现,爹不再阻止哥抽烟,另家后更进一步。每次哥来家里,爹就先自己装上一烟锅,然后把旱烟盒往哥面前一放,只不过不像对外人那样出口让。哥说他不想抽。正月说,抽吧,平时逼着让我们从爹这里给你偷烟抽呢,这时倒做起人来了。哥瞪了正月一眼,但很快又换了大肚在脸上,真像一个要做爸爸的人了。娘一边系扣子,一边说,真快,才几天,这小子也要当爹了。

哥弯腰把娘的鞋摆顺,好让娘快点出发。娘说这么心疼媳妇啊?哥说她反应重。娘说别急,先让她疼一会儿。哥就笑。接着问,娘你的家当呢?娘看了一眼地柜。哥会意,就过去拉开柜门取出一个保健箱,背了,立等要走。娘却在盆里倒了水,慢条斯理地洗脸。哥就急得在地上直挪脚步。腊月和正月趴在被筒里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玩。他们无法想象,哥做了爹该是一个什么样子。平时,他还混在他们一起玩呢。突然,正月说哥你还没有磕头呢。哥被正月的话惊了一下,忙放下保健箱,跪在地上,说娘我给你磕头。娘像是没有听到哥的话,倒带着一个特别的表情看了被筒里的正月一眼。这让腊月很羡慕,她也知道每个请娘的新爹都要给娘磕头的,却怎么没有想起来,让正月给赢了呢?看正月,正月一脸的得意,刚刚抓到一个特大俘虏似的。正月把脖子伸到炕沿前笑呵呵地看哥磕头,觉得既好玩又解气。

嫂子没过门的时候,哥和正月一起睡,有时腊月不想到娘和爹身边去,也就在他们这边睡,哥上炕,腊月靠窗,正月中间,既热闹又自在。可是嫂子来的那天晚上,哥就不和他们睡了,正月和腊月只好回到爹和娘身边睡。闹完洞房,村里的人都散尽了,新房里剩下哥、嫂子、正月和腊月。娘叫正月和腊月到上房里睡觉。正月不愿意去,正月想和哥、嫂子一起睡。但哥一点留他们的意思都没有。嫂子同样,生铁一样,一点人味都没有。娘来叫他们,正月说炕这么大,我和姐在这里睡吧,能睡下。娘就笑。娘说这有讲究,新房里只能睡新郎和新娘。正月问为啥?娘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正月问啥时能等到长大?娘就一把把正月抱起来,一手拖了腊月,走出新房。正月指望着哥能够留他一下,但哥一个响屁都不放。到了上房,正月问腊月,你觉得哥像个啥?腊月说新郎官啊。正月说再想。腊月想了半天说,哥就像哥嘛。正月说叛徒,瓜蛋。正月这么一说,腊月就觉得哥真像一个叛徒。正月说,你说,哥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呢?腊月说都是因为嫂子。正月说对,嫂子肯定是个女特务,不然好端端的一个哥,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呢?我们得去侦察一下。二人就悄悄溜下炕,光着脚片到新房窗下。

哥起来作揖时,正月扑哧一声笑了。腊月就觉得身上的被子也笑了。腊月问正月笑啥。正月说再让你当爹,放着好好的新女婿不当,偏要当爹,看要磕头吧。惹得爹和娘好一阵笑。哥脸都红到脖子处了。腊月说看把你乐的,人家只是磕了三个头,又没掉一根毫毛。正月说过年时他把我们压在地上硬让我们给他磕头时多凶,现在臭蛋你就别磕了吧。爹就喝了正月一声,说,没规矩。正月的头就缩进被子里。腊月也把头缩进被子里,问,假如人家不磕呢?正月说,敢,如果不磕,娘就不去,娘不去,他媳妇就得一直疼。腊月说你咋知道一直疼。正月说一泡屎屙不下来还憋得肚子疼呢,何况一个人?腊月就佩服得不行,她也应该想到生一个娃娃是要比屙一泡屎难,可怎么又让正月说出来了呢?突然,正月说,不过姐你别怕,你想啥时候生就啥时候生,反正娘在身边。腊月说我想现在就生。这次轮到正月着急。是啊,假如姐现在就生呢?娘走了怎么办?但他立即放下心来。可是你的肚子还没有疼呢。腊月想想也对,好像听娘每次回来都说生娃娃是先要肚子疼的,有些人都疼死了。过了会儿,正月问,你说嫂子肚子里的小人儿是咋成的呢?腊月说大概就像瓜一样。正月的脑海里就伸出一个长长的瓜蔓。可那瓜,是谁种的呢?

哥和嫂子从门里进来,腊月和正月的眼睛就直了。

他们从嫂子娘家来。嫂子的娘家在一个叫天水的地方。嫂子被娘家喂成一个大肥猪。正月小声说,还知道回来。腊月附和,就是,还知道回来。哥带嫂子去浪娘家,不想一去就是两个月。娘成天气得骂呢,想不到看见嫂子却高兴得像啥似的,说,这么显啊,一定是个公子。嫂子就笑。娘客气地把嫂子让进屋。正月给腊月说,自家人,还像待亲戚一样。娘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不要这样说话。正月和腊月就把声音压小,坐在门槛上叽叽咕咕。

刚才娘看着嫂子的肚子说,这么显啊,一定是个公子,什么意思?正月问腊月。腊月说你去问娘啊。正月就上前问娘。娘笑着说你嫂子要给娘生孙子了,你小子要当叔叔了。正月被叔叔二字激灵了一下。这叔叔二字,平时常听别人叫,没想到今天落在自己身上,就觉得自己一下子高了一截,人物了一截。嫂子你把娘的孙子掏出来我们看看。正月一本正经地说。嫂子笑得直不起腰。娘也笑得栽跟打斗的。正月没有笑,正月在想,嫂子是从哪里装进去的呢?

娘出门时,正月说我也去。娘说人家媳妇生娃娃你去做啥。正月说我就想去。腊月把头伸出被筒说那你也让你媳妇快生啊。正月的手就在腊月屁股上掐了一下。腊月疼得叫起来。正月说你以为你能躲脱那一关?到时就让你胡说八道。娘说别胡闹,好好睡觉,天还早呢。正月说要不你带上我姐吧,让她也学一下我嫂子咋肚子疼。又把一家人惹得差点笑死。娘说肚子疼还不好学吗?多吃两个生萝卜就行了。正月说可是现在没有生萝卜啊。娘笑着说我看你就是个生萝卜。说着出门。爹也跟着出去了。

娘把哥和嫂子送出门,又把哥叫回来。说,从现在起,可不许人家做重活,不许气人家,不许参加红白喜事,不许到古院子里去,不许到杀生的地方去,不许吃荤腥,更不许做亏人的事……娘说了许多不许,他没有记住。正月给腊月说,就像给谁把皇榜揭来似的。这不许那不许的。腊月说就是。更让正月气愤的,娘把大姐送来的一袋小米给哥了,把三姑送来一瓶蜂蜜也给哥了。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倒好说,更让人怒火中烧的是,娘揭开衣襟,掏出钥匙,打开炕柜,柜里居然有一包红糖,一封饼干。娘啥时候放进去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忍无可忍的事情发生了,娘把它们全拿出来,装到哥的包里了。这次哥倒是推辞了一下,说这是人家送给爹的,留着让爹喝茶吧,饼干给腊月和正月两个馋嘴吧。总算说了一句人话。娘说他们吃的时间还长着呢,再说,都是自己兄妹。

哥就不再推辞,从包里拿出饼干封子,打开包纸,给腊月和正月每人取了两片。从哥手里接过饼干,正月心里的气总算消去大半。

娘和哥出门后。正月给腊月说,你说,娘怎么对嫂子这么好?腊月说,娘不是说,嫂子要给她生孙子了吗?正月说难道孙子比儿子更值钱?腊月说大概是吧。正月问为啥?腊月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答案,舌头却伸到饼干上去了。

正月看着那么好看的饼干在姐的舌头下湿了一块,心里一疼,但自己手里的饼干也不听话地到舌头边了。就在这时,正月有了答案,因为孙子是别家的人生的,儿子是自家的人生的。腊月想想,对啊,娘是自家人,嫂子是别家人,娘总是对别家的人好。正月说那我们也让嫂子生一个啊。腊月说这个主意倒不错,但不知道嫂子愿意不愿意。

姐你吃我吧。正月突然说。腊月惊得两个眼睛鼓成铜锣,说,你怎么能吃?正月说娘刚才说我就是生萝卜,娘说只有吃了生萝卜才能肚子疼,只有肚子疼才能给娘生孙子。

腊月想刚才娘的确是这样说的。就盯了正月看,却是无从下口。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娘肯定骗我们呢?人怎么能吃?正月说肯定能吃,爹和娘不教我们,是留着自己吃呢。腊月惊讶地说,是吗?正月说骗你干吗,一次,我就听见爹在吃娘呢,娘还问爹啥味道呢。腊月的嘴也张成铜锣,说,真的?正月说骗你干吗。腊月问啥时候?正月说一天夜里,我被尿憋醒。腊月说以后你听到时叫声姐,让姐也听听。正月说好。

爹进来了。

腊月再看爹时,就觉得爹一脸的阴谋。腊月想,爹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够偷着吃,看来娘平时说爹有一嘴中吃的都舍不得吃留给她和正月是假的。这一发现让她的心凉了一大截。但她又立即记起,有好多次,家里做些好吃的,爹就是舍不得吃,硬让她和正月吃。他们强让他吃,他就说他不爱吃那东西。他们就真以为爹不爱吃。直到后来他们惹爹生气,娘教训他们,他们才从娘的口中知道爹是装作不爱吃的。正月说不对啊,你说爹吃娘,可爹怎么不生呢?腊月说真是个瓜蛋,爹是男人,男人怎么生。正月说你是说男人吃了生萝卜也没用?腊月说那当然,口气中充满着自豪。正月说我明天就去给你拔生萝卜。腊月说可是我怕疼。正月说一点疼算啥,再说,有娘在,还怕疼?腊月想想也是,就觉得肚子里也有一个孙子了。

爹让腊月和正月睡,他出去一趟。正月问爹出去干啥。爹说你问那么多干啥。

爹走后,正月说我知道爹干啥去了。腊月问干啥去了。正月说去土地庙。腊月问你咋知道。正月说我看见他拿了香裱。腊月说怎么半夜三更去土地庙。正月说没听娘说神仙都在晚上巡逻吗,那些在晚上偷着干坏事的人都被黑白无常记在功过簿上,到时算总账。腊月说爹早不去晚不去,为啥偏偏今晚到土地庙去呢?正月说因为今晚嫂子肚子疼啊。

腊月想,原来爹是给嫂子走土地爷的后门去了。可是,村上人都说爹会法术呢,连鬼都给他抬轿子呢,他还要给土地爷走后门吗?正月说就是啊,哪一家死了人都叫爹去埋,你说爹就不怕?腊月说再别说了,我害怕。正月说别怕,有我呢。嘴上这么说,身子却拱到腊月的怀里。正月说爹说当你害怕的时候一直念“太上老君大放光明太上老君大放光明”就不害怕了。二人就念,果然不那么害怕了。

你说村里人死了有爹埋,爹死了该让谁埋呢?

腊月没有想到正月会想到这么一个严峻的问题,心里再次生出对他的佩服。是啊,爹死了该让谁埋呢?你得赶快跟爹学啊。正月说我才不学呢,跟死人打交道,要学你去学。腊月说那我去学,爹说其实死人没啥可怕的,看上去他死了,其实他是到新家了。正月说,新家?死了还有新家?腊月说就是,爹说做好事的人死了要么到天堂,要么还做人;做坏事的人死了要么做畜生要么下地狱。爹还说那些做好事的人死得容易,就像睡着了;做坏事的人死得艰难,就像活剥皮。做好事的人死了身体是香的,做坏事的人死了身体是臭的。正月问那埋人是好事还是坏事?腊月说当然是好事。

正月想,如果埋人是好事,那爹就是雷锋了。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片人的麦浪,爹的收割机轰隆隆地从村里开过,一直开到美国去了。

鸡叫了,正月应声从炕上翻起来,一把揭过腊月身上的被子。腊月说神经病,我正做梦呢。正月说做梦又不是吃席。腊月说我梦见兔生娘坐着火车上北京了。正月说那是你想上北京呢,快起。腊月问起这么早干啥?正月说到地里拔萝卜啊。腊月说拔萝卜干啥?正月说让你个馋猫吃啊。腊月说我吃萝卜干啥?正月说肚子疼啊。腊月就记起娘早上说的话,就起来穿了衣服和正月出门。

天还没有大亮,二人猫着腰在自留地里东找找西找找,总算从土豆行里找到一个萝卜。不想挖开土还没有一根筷子粗,就下不了手了。娘说凡是能够长的,都是一个命,如果没有熟,害了它们是有罪的,这萝卜能够长,肯定也是命。一想到它是命,就下不了手了,就又重新埋上。

往回走的路上,正月来了灵感。我们可以向庄里人要啊,说不定谁家还有老萝卜呢。腊月想想也是。

二人就挨家挨户地去要。先到地生家。地生妈说你们要萝卜干啥?腊月要说话,却被正月抢先,正月说不为啥,我妈说她想吃一点。腊月佩服还是正月聪明,她差点把秘密暴露了。地生娘说,都这个季节了,恐怕谁家都没有了,再等等,新萝卜就下来了。

正月心里说,饱汉不知饿汉饥,谁能等得住?二人又到兔生家。不想还是同样的结果。正月想,看来这萝卜是一个季节,不到你吃的时候,想吃也吃不上。

兔生娘问娘在干啥。正月说我哥叫去了。兔生娘问你哥叫你娘干啥?正月说我嫂子生娃娃。兔生娘问啥时候?正月说昨晚。兔生娘说好啊,这老家伙要抱孙子了。正月问,你抱孙子了吗?兔生娘说也快了。正月问也要我娘接生吗?兔生娘说用她做啥,俺用你爹。腊月就跳起来,说,姨骗人,哪有男人接生的。兔生娘说你个小鬼精,回去告诉你娘,就说兔生家的也快要生了,让她有个准备。正月的心里就升起无比的自豪,就觉得娘像拔萝卜似的,挨个儿从村子拔过去,留下一村的萝卜坑。兔生娘说你娘行了一辈子脚,起鸡叫睡半夜的,都是给别人做差,这回终于到自家了,她心里该多美啊。正月说不就生个娃娃嘛,有啥美的?兔生娘说你尿,当然不懂,这世上,没有比生娃娃更美的事情了。正月说还有呢。兔生娘惊讶地说,是吗?还有啥能比生娃娃美?

共 9158 字 2 页 转到页 【编者按】这是一篇生活味儿浓郁的小说,令人爱不释手。小说的开头绝妙,特别的吸引人,让人一气读完方罢休。通过腊月和正月两个小孩子纯真、好奇的目光和心灵为切入点,用温暖、清新又极富有地方韵味的语言,把嫂子生孩子这一生产过程生动地展现出来,让人对生命降临的伟大历程惊叹和敬畏的同时,又由于是用两个孩子的眼睛和嘴巴说出来,让人感到趣味横生,把生孩子当成了丰收,有了喜悦之情,快乐之感,那种全家人幸福的感觉跃然纸上。通过细节的描写,把腊月正月妈妈爹爹哥哥嫂嫂等人物性格刻画得栩栩如生,以及乡下生孩子的习俗都一一叙述。小说极富神韵,构思写法精巧,文字厚重朴实,温情的笔触,独特的视觉,缜密的结构,上乘佳作。推荐赏阅!谢谢赐稿流年,问好作者!【:山地:7 】【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50 15】

1楼文友:201 - 09:44:52 非常有味道的小说,意味悠长

敬佩作者!

2楼文友:201 - 07:20:44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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