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水系孤独的寒潮小说

广州的冬天,说冷就冷,说热就热,完全没有章法。吃饭的时候还穿着短袖抹着汗呢,吃罢饭出来,却已经是寒风料峭了,露在外边的胳膊大腿像极了刚才吃的炖老母鸡,又硬又韧,布满了饱满的颗粒。更张皇的是脸上,也是一副“母鸡(粤语:不知)”的表情。抱着头鼠窜到家,把压箱底的羽绒衣扒拉出来穿上,刚有点大约在冬季的感觉,热浪又窜了起来,弄了个措手不及,脱了吧有点冷,硬穿着吧后背腋窝处都是潮的。再看看大街上的人群,穿什么的都有,一年四季的服装都冒出来了,简直是现场版的时装秀,超级短裙和貂皮大衣竞相争艳,衬衫短袖对抗着棉衣棉裤,人的体质好坏,大致分了个三六九等。

胡天正穿着羽绒衣,满头大汗地挤在地铁里,挤得一双手像投降似地高举在吊环上,迎面吹来的风中竟有了淡淡的汗酸味,看来出汗的远不止他一个。昨天晚上说冷就冷了,西北风像巨兽一样干号了一夜,除了棉花糖似的云,没吃着什么,太阳出来的时候已经饿死了。天空明净得像块蓝色的冰,只剩下太阳拼了命地在那里烧,一心想把冰给烤化了。苍天在上呀,这样的明媚,这样的阵势,哪里还像广州,明明是拉萨嘛。太阳也是懂人情世故的,既然平日里难得在广州露一回脸,那么今天便热情点吧。的确很热情,热情过分了,说热就热,气温飙升,停不下来,赶上昨天中午了,显得很没心没肺。昨天中午胡天穿的是什么?短袖T恤。今天中午呢?羽绒衣!胡天能不气吗?胡天一个劲儿地骂,这鬼天气!

不过,没有章法的还不止是这鬼天气,还有胡天的生活。一切都乱套了,谈了三年的女人,说分手就分手,竟然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说起来明明都是女人的错,可为了留住女人,胡天坚持着把好话说尽说绝的原则,像唐僧一样念叨着。女人说你是个好人,你的好话我也听够了。胡天便一个劲儿地道起歉来,拉过各种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女人说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觉得你窝囊,其实你应该抽我一巴掌,你让我疼了怕了,我可能会回心转意。胡天捏紧了拳头,指头被指头挤得生疼,然后他挥了出去,那拳头像是卫星制导的爱国者导弹似的,转了一个圈儿,又回来了,准确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胡天捂着自己的脸,龇牙咧嘴地说:“我对女人下不了手,你走吧,爱去哪儿去哪儿好了。”女人立在那里,盯着胡天看了一会儿,那种看叫做睥睨,睥睨完了,女人甩了甩刚刚电好的板栗色的狮子大卷发,骄傲地走了。走就走吧,临走还抛下了一句话:“你不像是个男人!”这话让胡天伤心透了,可他并不愤怒,不愤怒就没法冲出去揪住女人厮打一番,不厮打一番他在女人眼里还是一摊烂泥,根本扶不上她的墙。他张大嘴巴,有些绝望,绝望于自己干不出那样疯狂的事来。实在没法子了,他只能像个伤心透顶的人那样,蹲下来,不停地用拳头和巴掌虐待起自己。

胡天的心情跟着天气起起伏伏、冷冷热热了几次后,有些想清楚了,自己不打女人不是不够男人,而是很够男人,是真男人,打女人算他妈的哪门子英雄好汉?!就算那女人是个受虐狂,他也不能当一个暴力犯啊,用暴力撮合起来的感情风吹吹日晒晒,不还是一团尘土,屁都不顶。这女人真他妈的不懂事,胡天想,她一次又一次地越界犯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忍让告诫,连个黄牌都没敢亮一亮。可这回倒好,女人的无法无天没个边了,自己再不行动她还上房揭瓦了,这么想着,刚想把黄牌掏出来的时候,女人直接掏了红牌,拜拜了您呐,完全不和你玩了,游戏结束了。球员犯了规,说我不踢了,主动退赛,再厉害的裁判都只能是满腔悲愤无处发泄。胡天正是这样,憋得像个气门芯似的,满腔的悲愤进得来,出不去,人都快炸掉了。

女人和胡天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胡天学的是计算机,女人学的是中文,胡天经常觉得要理解女人的想法相当费劲,再怎么复杂的编程语言比起女人的想法来,都是小巫见大巫,女人充分体现了人性对于机器的博大精深,每当有人担忧起人工智能会不会超越人类的时候,胡天恨不得骂上一句放屁,然后踹上一脚说,想想女人吧,光是女人那点儿小心思,没个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连个门都摸不着!胡天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女人问他,你们男人最喜欢的是钱,那女人最喜欢的是什么?胡天说这个很简单,女人最喜欢花钱呗。女人笑了,说你也不笨嘛,不过男人有钱是为了女人喜欢,女人爱花钱是为了男人喜欢,这就像一条蛇一样,自己把自己的尾巴给吞了。胡天马上就糊涂了,问这是什么意思?女人说,傻瓜,这就是说为了避免头尾相食,女性在被男性权力即将捕获的同时,必须做出适度的抵抗,也就是要有一些中性的意识。胡天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也不大明白女人的话,中性的意识?那不就是不男不女了吗?现今的女人都想变成不男不女的?怪不得现在那么多女明星看起来像个男人,道理在这啊。女人看他那一脸张皇的样子,又睥睨了他,说:“这是女性主义啦,你这样的理工脑袋是不会理解的!”从那时起,胡天就恨透了各门各类的文科,本来挺简单的世界,就是被这帮子人给弄复杂了,你说说,搞理工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世界简化成了一二三,搞文科的人出来,大嘴一张,一下子把这一二三就给弄到了成千上万,这简直是倒行逆施嘛,是可忍孰不可忍嘛!

女人要变得不男不女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是不可理喻,还有一些想法,倒是可以理喻,但是那样的话从女人嘴里出来,胡天真的很想吐上几口血,让自己昏死过去才能平静下来。那天,女人读着一本叫什么阿尔玛的外国人的书,突然读得欷

不已,连连感叹自己的生活简直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胡天为了表现一下自己对女人精神世界的关心与呵护,赶紧贴身上前,问道,何事让娘子如此伤心啊?女人缓缓转头来,又是满眼的睥睨,胡天一看这眼神就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惩罚就是长期被自己的女友看不起。胡天使劲扭了下脖子,挣断了那目光的缠绕,继续追问,有种不屈不挠不耻下问的精神。女人双目微闭,再睁开,睥睨不见了,出现了羽毛样的柔软,只不过那柔软是对着书的,和胡天没有半点关系。女人说,我刚刚读了一个女人的传记,这个女人真是个天才。胡天立马摆脱了沮丧,又来神了,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听讲。女人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这才继续说了。她说,这个天才女人的周围,是天才男人们云集的世界,你知道吗,她老的时候,她的公寓一边是音乐室,里面播放着她第一任丈夫的交响乐,一边是书房,里面收藏着她第三任丈夫写的书,书架的一侧,摆放着她的画家情人的画作,而那画上的正是她本人。别急,还没完,假如她出门的话,不论在纽约还是在波士顿,都能看到她第二任丈夫设计的建筑,那些经典的现代建筑已经成为了那些城市的地标。嗨,这才叫女人的人生呐!女人说完了,眼神有些迷离,叹气的样子有些想入非非。一边的胡天早已经窒息了,是被气得忘了呼吸了,女人那无比赞赏超级向往的表情,纯粹是面对面的公然背叛嘛!还是心灵的背叛!要说男人也喜欢收藏女人,可也没这么光明正大的,总是藏着掖着的。就说胡天自己,走到大街上瞅个美女,那是相当的贼眉鼠眼,迎面上去时漫不经心的,要等到擦肩而过了,这才赶紧转头审视,那眼神里能硬挺挺伸出一双手来。不管怎么说,他在女人面前见了别的女人,都是一副柳下惠的模样,好像只有自己的女人才是女人,别的女人都像是自己的女人所说的那样,是些不男不女的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掩饰了自己的男人本能,女人却放肆了,甚至放浪了,这么大张旗鼓地张扬着自己的欲望,哪里还有点贤良淑德的影子?一个女人没有了矜持,没有了内敛,也就没有了女人味,没有了女人味的女人不就是不男不女的人了吗?胡天为了表示愤慨,一整天都没和女人说话,女人看他那样子,先是不屑,后来不耐烦了,说:“你生啥气啊?你也不是什么天才男人,除了我,没有哪个女人还会费劲收集你吧?”一席话说得胡天根本没办法生气、没资格生气,再生气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了。

胡天不生气,女人很满意,女人说不管两个人的关系走得多么近,都要给自己的心底划出一块地方来,这个地方是专门用来幻想和做梦的,如果一个人没了幻想和做梦,也就没了个性,没了个性,人活得千篇一律,其实这个人就已经死掉了。女人问:“你希望我死掉吗?”胡天用力摇着头。女人总结道:“所以说啊,你没必要生气。你也在心底划出一块地方来吧,不管你幻想什么、做什么梦,我都不会介意的。”胡天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反复问道:“真的吗?你真的不生气?”女人看他那死鱼般的样子,觉出了不妥,气势威严了,有了严刑逼供的架势:“说,你的脑袋里装了什么坏水?”胡天没料到女人瞬间扭转话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磕磕巴巴地说了:“其实也没啥,就是我以前幻想过和马伶俐做……”女人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指着胡天的鼻尖骂道:“你还有没有人性?打我好朋友的主意?!”胡天愣了,他说:“不是你说的要有块地方来幻想的吗?怎么……”女人生气了,吼:“绝对不可以!身边的人绝对不可以!”胡天看着女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想笑,但忍了,不得不忍。女人带着哭腔说:“你可以幻想范冰冰、赵薇嘛!”胡天调侃道:“那样安全?”女人在气头上,竟没听出怪味来,说:“对,安全,那样很安全。”

安全永远第一。胡天为了安全,他的幻想和做梦都是无比健康的,他不再想马伶俐,甚至不想范冰冰赵薇,想她们干什么?胡天是个实在人,实在人对远在天边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实在人只喜欢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就像踩在土地上,脏,却踏实。胡天想,女人爱幻想爱做梦就由她去吧,她本事再大还能拔着头发飞起来不成?他胡天就是女人的地球,女人再疯再闹,也只能是哥伦布,绕了一圈儿又回来了。所以胡天放心了,没什么不放心的,开开心心谈恋爱,高高兴兴过日子,这就是胡天的梦想,梦想既然都已经实现了,那就应该拿保鲜膜套起来,放进冰箱去。这冰箱毫无疑问,就是婚姻嘛。胡天向女人暗示了好几次,结婚戒指都暗地里买好了,只等着哪天像个潇洒的骑士一样单膝下跪,把戒指给女人亲自戴上。可女人领悟到胡天的意思后,麻烦了,一下子成了活蹦乱跳的虾,死活都不愿意进冰箱,她要回水里去,要回大江大河里去,要是能变成一只海虾,更是要回到大海里去。胡天想拦,拦不住了,女人心底的那块自留地太大了,长满了芝兰玉树、奇珍异草,枝枝蔓蔓缠得到处都是,都快绕上天了。究竟自留地的界限在哪里,女人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搞不清楚就有些麻烦,分不清那树那花那草是从外面种下的,还是从心底自己长出来的,只能自己估摸着看了。人一估摸就跟赌博似的,输赢不在自己手心里了。说是听天由命,老天爷能管这等屁事?是福是祸,一点儿把握也没有。不过,话说回来,正是一点儿把握没有,才兴奋,才刺激,才烧得慌,女人就这么烧起来了,红彤彤的,在胡天的生活中像个太阳,冉冉升起。

女人让胡天明白了,生活真的是植根于大地的,也跟泥土一样经不起考验。胡天的生活像是湿润的泥土,被女人的太阳灼烤了一阵子,迅速干裂了,风一吹那些粉尘四处飘散,跟沙尘暴一样弄得到处都是。四处飘散,这就是胡天对女人最刻骨铭心的记忆。那天,胡天早了一个钟头下班,买了肉、菜和两斤面粉,准备回家包饺子。那天是女人的生日,女人最爱吃胡天包的饺子。没想到的是,女人已经在家了,更没想到的是,身边还多了个男人,胡天一进门,那男人的手像条蛇一样,从女人的腰肢上迅速地缩了回来。那男人坐在那里,低着头,甚至不敢看胡天,像犯错的小学生。胡天很有大将风度,没有抢天呼地,没有点名批评,只是像棵树样,扎根在门口的鞋柜边上,盯着女人看。不知过了许久,女人刚想说些什么,胡天就把手中的袋子砸了过去,一团白色四处飘散,好似一场大雪下了个纷纷扬扬,女人和身边的男人身上又白又肿。那男人被胡天吓着了,受惊了,隐藏在一片白色后面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他一连说着对不起,顶着满头的面粉开溜了。胡天没有紧追不舍,更不会死缠烂打,只低着头看。那男人留下了一路的白脚印,像是雪地上撒欢的狗,可笑极了。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麦香,剩下胡天和女人不停地打着喷嚏,都有些争先恐后了,争着要把过去生活中的记忆像打喷嚏一般,喷出体外,越远越好。是的,曾经那些记忆是爱情的微生物,滋生着一波又一波的激素,而现在,那些记忆已经变成了病毒,必须被杀死,而且还要注射进疫苗,以保证终身不再发作。

公园前站快到了。胡天刚来广州那会儿,老以为是“公元前站”,觉得这个名字很牛B,牛B大了,在地下穿行的时候,不但穿越了空间,而且穿越了时间,一下子从“后现代”来到“史前期”了,哐当作响的地铁也不只是一辆跑在地洞里的火车了,而沾染上了时空穿梭机的奇幻色彩。后来,胡天才知道,“公元前”是“公园前”,这公园就是人民公园,人民公园的前面就是这地铁站。“公园前”这个名字脱光了幻想的衣服,站在那里,和广州这个过于实在的城市比肩而立,相得益彰。其实,这和胡天的际遇也差不多。胡天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看着广州的高楼大厦总想“弄出点儿动静”,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打工”,挂在嘴边的话,三句离不开“打工”。他总是说,打工蛮好的。同学考上了公务员,他也说,给政府打工,蛮好的,蛮好的。既然大家都是打工的,那么就平等了,一家亲了,很和谐,蛮好的。

共 12241 字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开篇对天气的描述,应该是对整篇小说情绪上的一种铺垫。天气、情绪,确实可以相互影响。但这只是外因。俗语云:心静自然凉。但眼前身后那一摊烂事,再好的天气也白搭。爱情、婚姻那点事,只有局中人才能真正有发言权——酸甜苦辣中打滚过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爱情好像被变成了相互提防,婚姻如是,由此产生的男人的要求、女人的要求,还夹杂着鸡毛蒜皮,欲哭无泪可能还不足以形容得具体。抓狂?这词挺合适,表现了现代人在科技生活发达的同时,却随之产生的一种不成熟。近于没落的爱情、人生观,这也是人生观中吹不散的寒潮。语言带着调侃,间或幽默一下,从另一个角度表现出一种无奈、纠结;生活的碰撞,带来许多的思索,很不错的小说,!:紫墨青函【江山部精品推荐01 05 127】

1楼文友:201 -05- 0 18:17: 0 问好作者,欢迎赐稿江南,祝创作愉快,佳作频频! 天地繁复,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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