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家园小说避难余店路外一篇

话说日本兵进入中原地区,大肆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河南大学校长党玉锋为使教员免遭毒手,分散教员,转移大伙儿到安全地带,安顿好后,自己亲自带领10余名教员从荆紫关沿蜿蜒的小路来到赵川境内。奔涌的滔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柳树足有几人合抱粗细,盘着虬枝伸向河心。街上的狗汪汪个不停。一群小鸭歪着碎步在泥塘里觅食,弄了一身污垢。党校长一行无意欣赏这份宁静,派李巧嘴儿去那座高耸的炮楼通信。

炮楼与横七竖八的瓦房相比称得上是高楼大厦了,足有四层房子恁高。李教员走到炮楼墙根儿,抬头望顶,头上的礼帽掉了下来,心里一阵惊怵,这座通体泥土筑就的炮楼着实让李老师不得不钦佩楼子主人的殷实了。

果不其然,亲护兵在通报了李老师一行的情况后,将李教员带到主子党耀初议事厅里。只见虎皮椅上一堆肥肉,定眼细看,悬挂着的下山虎前的那把毛绒绒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环眼的肥头大耳的家伙,光头下的那节脖子基本和头一样粗,头和身子界限不够明显。说是光头不确切,头上大多面积没有毛,可间杂着几小块儿头发,哦!这是个秃子。椅子的扶手上各置一把盒子枪。秃子瞪着眼望着这个戴着深度眼镜头顶礼帽的学究,终于发话了,你、你、你们从哪儿来、来、来……呀!李教员取下礼帽,欠欠身子,望着这个说话吃力的家伙,接过话茬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日本鬼子如何惨无人道,如何毁灭家园,党校长如何足智多谋英明决策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猛然看到秃子怒目瞪圆,牙齿咬得吱吱响。李教员经过大场面,口才在大学里排名第一,见这架势也不免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要…干…干…干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梭子弹射进了厚实的土墙里,墙面顿时留下两个黑洞。

护兵听到枪响,冲进来十几个手持长枪短枪的家伙,齐刷刷对准李教员。

党耀初气呼呼地说,这狗日的鬼子太欺负人啦!碰到老子非拼他个鱼死破。又对士兵说,你们都出去,我在这儿和文曲星说话哩。扭过脸对李教员说,别见怪,我刚才是压不住那口恶气。”喊叫弟兄们快收拾酒菜为文曲星压惊,又派一个排去街头迎接党校长一班人进炮楼安顿。

党校长及全部教员到齐后,摆了三张桌子,菜上的是十三花,酒是自己酒厂烧的包谷酒,在地下埋有七八年以上。喝着绵甜。说既然校长远道而来,看得起来到本乡避难,这是对辖区治安的信任,一个党字掰不破,就干脆认做弟兄,党耀初长校长两岁就是哥了。在香火前烧了一柱香,拜了三拜,跟妇人和手下弟兄们交待,今后要善待校长,善待校长带来的文曲星,有哪个怠慢了我兄弟,老子的枪子可不长眼。

十几个教员喝了恁多酒仍不失态,让营长和众弟兄大开眼界。营长自己没文化,可是喜欢文人呐。

痛饮了三天,党校长留在炮楼里居住,其他十几个教员分别由营长亲信安排在大路沿线的后川台子、店坊河、余家棚富户家中,隔三差五,党营长亲自去看望教员,送去腊肉、烧酒。过时过节又派人去把教员接回炮楼一起过节。党耀初不止一次地说,你们都是文曲星下凡,我这辈子是个睁眼瞎不识字儿,你们有空儿了教教我的弟兄们,让他们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一晃,两年就过去了,老日终于投降了。校长说要回去恢复教学,我们在这里太搅扰你们了。我们哪里是避难呐!分明是来这里走亲戚了。

临走的时候,双方都依依不舍,众教员赠送的“重视文化”四个金色大字牌匾挂在了营座的虎皮椅大手边。

照片

解放初期的白鲁础山大人稀,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老百姓的觉悟倒是很高!陆根银结婚才个把月,踊跃报名应征入了伍。临走的头天晚上,小两口缠绵了一夜。真可谓是难解难分。媳妇不拉丈夫的后腿儿,擦干泪嘱咐根银到部队了一定要寄张照片回来,想念的时候可以看看照片解闷儿。

很快,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就结束了。下连队之前有两天假期,与战友们在省城闲逛。诺大的城市在陆根银眼里简直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新鲜,心想要是菊梅媳妇在这儿看到这一切该多好哇!想到了媳妇就思谋着给媳妇买个啥了,看到柜台内反着光的长方形小镜子,心想这东西媳妇一定很喜欢,菊梅是个爱美的人,每次做件新衣裳穿上身儿要跑到古井边儿扒在井沿上照一照那俊模样儿,那井水常有小虫子跳跃,晃动的时候多平静的时候少,只能看个大概,哪里看得真切。

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菊梅公婆喊菊梅起来吃饭,叫了半天也没叫开门。只听见儿媳在屋里哭,劝开门后,婆婆见儿媳哭得泪人儿似的,眼泡肿多高,心痛得不得了,咋问只是个哭,末后菊梅才说,根银他变心啦!婆子问银娃子变心了你有啥凭据,菊梅说照片都寄回来了还不说明一切。随手把根银寄回的长方形小镜子递给婆婆,婆婆拿起一看气不打一处来,这杂种根银屋里恁好个媳妇不要了,当兵三个月就变心,要找,找个年轻的当娘的也不说啥,你个杂种找个凭大把年纪的老太太做甚!婆媳俩抱头大哭,口口声声骂那王八羔子没出息。

天擦黑的时候,根银爹从洼脑儿挖地回来,累了一整天了,见灶上还冷火无烟,火气就上来了,把锄头、饭盆往地下一扔,大骂屋里人都死啦!

骂了一通没人应声儿,跑到房屋一看,婆媳俩正抱头痛哭呢,就骂你们不做饭在那儿哭丧呀!根银娘就骂你养得那不成器的儿子出门才几天就变了心了,如时间再长,连你个老杂毛儿也不认了呢。根银爹连问到底是咋回事。他娘就说屋里多好个媳妇,根银他不要了。递过镜子说,你看根银把那婊子的照片都寄回来了。根银爹拿过镜子一看,更是恼火,连骂这鬼日的儿是当兵当倒抽啦,你狗日的变心重说媳妇也没得啥,好癞咱不说,咋浑得连个公母都不分了呢?!

共 2186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照片》这一篇感觉有意思,看似有些荒诞,其实,不能不说是那个年代人们对待新事物的一个缩影。小说没去刻意地去描写人物,而是通过心里描写、语言和对话来达成几个人物的内在形态。结尾处树银爹的话,更为本文增添了情趣。妙笔!推荐!【:关屯人】

1楼文友:201 -0 -18 18:50:12 这篇《照片》值得品味,让人有些忍禁不俊,推荐了

2楼文友:201 -0 -18 19:48: 8 照片让人一笑之余,回味无穷。 70后,文学男,关中人,市级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青年诗人协会会员。一个正在修炼中的文学发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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