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如今已八十多岁了

摘要：娘如今已八十多岁了，身体还很健朗。每叙起三十年前的那两头大肥猪，她还会心疼地直叹气。 我总是劝娘：“咱家一年死了八头猪，爹都不叫苦。两头猪算啥呀？看咱现在的生活，这才叫个幸福……” 农村人迷信时运，这也许没有什么科学道理，但在我儿时记忆的硬盘里，有一段关于猪的黑暗回忆，永远挥之不去。那段记忆，一直让我对于时运之说亦信亦疑。
头年，爹花了很便宜的价钱从城里买回两头有些瘟病的猪崽，两崽各有六七十斤重了，原来的主人也大概也辛苦喂养了两三个月，可是眼看它们得了瘟病，担心治不好一命呜呼，是个大损失，于是就贱价转让了。爹上过几年高小，在村里也算个文化人，又当过兵，有些见识。他到公社兽医站去请教，带回来一把粗大的兽用注射器和两盒消炎针剂，这些都是免费品，说是当村里的义务畜禽注射员。后来，那把注射器经常被我偷偷地拿出去当水枪玩，不锈钢包着粗大的玻璃管，很牛气。
爹每天早晚两次，用双腿夹着猪崽，在它们的耳朵后面打针注射。就这样过了几天，两头猪竟然都病愈了。到了年底，我们家一下子卖了两头大肥猪，进账几百元真是欢天喜地。
爹得了去年的好处，第二年春节刚过，就又去县城买回来一对病怏怏的猪崽，可是，这次没了去年的好运气，没过几天，两只猪仔便先后不治死去。
娘心疼得不得了，爹却一点也不着急。
爹和娘用了大半夜的时间把两只死猪仔褪毛、开膛，炖在一口大锅内，半夜我有几次都被肉香勾醒了。
娘总是说：“还没熟，等熟了娘叫你。”
可是，到了天亮我一觉醒来，爹和炖好的猪肉就都不见了。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爹擓着一个大竹筐笑眯眯地回村了，竹筐里蹲着一只“吱吱”乱叫的三四十斤重的猪崽。
原来，爹趁天还未明把卤好的死猪肉擓到县城走街串巷卖掉了，用卖来的钱又买回一头猪崽。
“别给人家说你爹到县城卖肉了，被人抓了投机倒把现形，那可不得了！”娘一遍又一遍地告诫我。
虽然没能吃到卤肉，家里又买回一头猪仔，年底又可以卖大肥猪了，我还是很高兴，家里实在太缺钱了，尽管穷得揭不开锅，爹却一根筋地坚持把姐哥们都送到了县城去读书。
可是，也许是命运之神故意给我家开玩笑戏弄我们。爹在一年内连续买回八只大大小小的猪崽，都先后一只只死掉了。尽管爹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家里还是欠了一屁股的债。
娘说不让姐姐们上学了，爹勃然大怒，“宁可砸锅卖铁，也要供娃们读书！”
我记得爹先后几次请来了公社兽医站的大夫，我们也按照他们的要求给猪圈里撒了好几次白石灰，可是毫无效果。
过年的时候，我们家没有买肉，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秫面贴饼蘸辣椒。爹要求姐姐、哥哥们每人背一首诗，我清楚地记得我模仿三姐也一起背了“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第三年，终于曙光乍现，辛苦一年，家里又养了两头大肥猪，邻居们都说那两头猪大概得有七八百斤重。
踩到腊月边，本来已是卖猪的好时候，可是爹却坚持要等到年关，杀猪卖肉可以多赚钱。
腊月十九那个悲惨的夜晚，我永世难忘！
那天夜晚，爹在县城做小生意没有回来，天还没亮，我和娘就发现猪不见了。因为农村每到冬天都是盗贼猖獗，所以娘一个冬天都没睡过囫囵觉，不停地起来查夜，那晚实在太累了，我们娘俩都睡着了，就一会儿工夫，两头几百斤重的大肥猪就不翼而飞了。
爹去公社派出所报了案，可是一直也没能破案。
我们家简直就像塌了天，娘整天地哭骂盗贼，还大病了一场。
爹却一直很坚强，因为政府已经允许做小生意赚钱。那年的一个冬天，爹靠收杂皮、卖酱醋也赚了一些钱。腊月二十八那天，爹破天荒地买回来十几斤猪肉，全家过了一个肥年！
春节一过，从大金马到家的那一天，我家开始时来运转了。
那丧尽天良的盗猪案，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爹已经在十几年前过世了，娘如今已八十多岁了，身体还很健朗。每叙起三十年前的那两头大肥猪，她还会心疼地直叹气。
我总是劝娘：“咱家一年死了八头猪，爹都不叫苦，两头猪算啥呀？看咱现在的生活，这才叫个幸福……”

共 148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一篇回忆性精彩小说。小说以第一人称写了自己关于猪的一段难忘记忆。先是爹花很少的钱从别人手买回了两头病猪，然后他从兽医那儿拿来针和药，亲自给它们打针治病。那些注射器是我儿时的玩具，当水枪玩耍。两头猪病好了，年终还进账几百元钱，全家人自然兴高采烈。得了好处之后，父亲又如法炮制，又弄了两头病猪回来，结果运气没有那么好了。两头猪都死了，父母将它开膛破肚，煮熟卖掉，又买了一头猪崽。虽然没能吃到卤肉，但家里又买回一头猪仔，“我”依然很高兴。谁知，命运同父亲开起了玩笑，买的几回猪都陆续死掉了。结果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第三年，好不容易坚持一年，养了两头大肥猪，结果却被别人偷走了。包产到户之后，生活条件慢慢好起来了。如今，父亲不在了，母亲时常还会想起那丢了的两头大肥猪。小说语言风趣，构思巧妙，以猪为线索，忆苦思甜，描写了近三十多年农村生活的巨大变化，过去的艰苦岁月令人难忘，让“我”更加懂得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值得细品，倾情推荐！【编辑：阿巧】
1 楼 文友： 2016-07-25 22:56: 4 感谢作者赐稿荷塘！荷塘因您更精彩！
2 楼 文友： 2016-07-25 22:59:20 老师的小说语言自成一家，幽默风趣，忆苦思甜，引人共鸣。小事件反映的却是三十年中国农村的沧桑巨变。值得细品慢读！
 楼 文友： 2016-07-25 22:59:58 问候淮草滩老师！祝愿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
4 楼 文友： 2016-07-26 12:15: 祝老师在荷塘写作快乐、佳作频频！！
5 楼 文友： 2016-07-27 11: 6:18 欣赏学习精彩小说，祝老师在荷塘创作愉快！淄博中医牛皮癣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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