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
一轮圆月,一片树林,月撒白霜枫树林。
李乘风站在一棵高大的枫树下,几丝青发滑上了他清瘦的脸颊,他似乎想都没想,就开口道:“周疾你先走。”
周疾一脸惶恐,站在李乘风对面,不安地看着身边的三人。
这三人分散而立,目光如刀般盯着李乘风,却恰把周疾围在中间。
周疾的目光从三人身上移开,他看得出来,这三人武功着实不弱,这让他脸上的歉意又多了几分。
“师哥,是我连累了你。”周疾黯然道。
李乘风叹了口气,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师弟你,应该是我连累了你。”
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功夫平平,遇到这三人胁迫,实在没有抵抗之力。
他只希望,周疾能赶快离开这里,这里随便一个人的随便一刀,就能要了他这位师弟的命。
李乘风又看了三人一眼,这三人虽是来杀人,现在却平静的很,像是很沉得住气。
李乘风接着说:“周疾你先走吧,回去见师父,说我改日陪他叙话。”
周疾愣了愣,他不知道师兄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恐吓敌人。
身边三个人眼里的杀机更重了。
但周疾知道,自己此时最好离开。
其实在场的人都这么觉得。
周疾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后面一个绿袍老者的身侧离开,那位老者却并未阻拦。
因为李乘风还站在这里。
周疾的身影已没了。
脚步声没得更快。
林中四个人的衣服已被露水打透,李乘风突然道:“三位可是江南三杰?”
听到李乘风这句话,对面三人的面色微变,相互递了个眼色,绿袍老者沉声道:“李乘风果然是李乘风,不仅耳朵好使,眼睛倒也很亮。”
李乘风的耳朵的确好使,江湖传言,李乘风可以听见神仙谈话,也可以听见鬼魔私语。
虽然这有些夸张,但李乘风刚才清楚地听到了三人鞋底的水渍声,显然,他们是趟了一条河过来的。
李乘风道:“三位的名号江湖人谁能不知,再说在下的眼也还看得见,只不过……”
绿袍老人道:“只不过什么?”
李乘风道:“只不过很多人未见你们提着裤子趟过河的样子罢了。”
绿袍老人变了变脸,任何人提裤子趟过河的样子都不会特别好看。
但他却像是很快忘了过河的事,对李乘风道:“你不问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李乘风道:“你们会说吗?”
绿袍老者略一沉吟,道:“不会。”
李乘风笑了笑,道:“你既然不会说,我一般也不会强人所难,那我又何必问?”
他又看着绿袍老者身边的一位剑客和刀客,对绿袍老者道:“这两位想必就是飞剑叶南飞和快刀赵疾了。
剑客和刀客一直不动声色,好像他们天生不喜欢说话。
有些人不懂得说话,所以不说,而另有一些人也不说话,那是因为他们不喜欢说。
绿袍老者笑了,因为李乘风既然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当然也知道他自己的名号叫作绿蜈蚣。
知道了绿蜈蚣,自然不能不知道他的夺命蛇矛。
这是一件武林名器,夺命蛇矛,由青铜制成,外表呈灰绿色,宛如蛇形,虽然它的样子像蛇一般,但只夺命,不吓人。
夺命岂非更吓人?
绿蜈蚣笑容犹在,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也无妨,反正你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故意露出了惋惜的表情。
在他的眼里,李乘风已经是个死人,在他看来,名满江湖的江南三杰,是绝不会输给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虽然这个年轻人也是名声在外,功夫绝伦;虽然这个年轻人年轻力壮,每天能吃七斤肉,喝三坛酒。
那又如何,姜总是老的辣,他对这一点向来自信。
李乘风却笑了,悠悠道:“今晚的露水很重,明天的天气一定很好,好天气我素来不会错过,这是我的习惯。”
绿蜈蚣像是听到了笑话,哈哈笑了起来,他接着又猛然停住笑:“你认为凭你自己能打败我们三个人?”
武林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这样一个常识:没有一个人能同时打败江南三杰三个人。
没有人,只有鬼神。
李乘风不是鬼神。
李乘风自出道以来,虽经历大小战役五十余战少逢敌手,但他仍道:“不能。”
绿蜈蚣恨道:“那今晚不该是我们死,是你死才对。”
李乘风却不再多说什么,道:“请出手。”
绿蜈蚣闭上嘴的时候,丈八点夺命蛇矛已经点出,另外两位刀客和剑客却身形未动。
一个人的确不能一下击败名动江湖的江南三杰,任何人都不能.
但现在出手的却只有绿蜈蚣一个人。
李乘风早已看出,后面两位是不屑于以多欺少的主儿。
李乘风也早已感觉到,一股杀气笼罩了过来。
绿蜈蚣右手抬起,蛇矛平胸吐出了一道绿光,矛头一跃三丈,向李乘风激射而来。
平静的午夜突然起了风,从枫树林里刮出。
绿光卷起了地面上潮湿的枫叶和草叶。
红的,黄的。
都是枯的。
这绿光笼罩下本没有什么生命存在。
李乘风脚尖轻点,身子向后滑去,长矛的蛇信子在他胸前两寸不到的地方疾点数次,却都扑空。
月光下,树林中,两个身影迅速滑过,一个前刺,一个后退。
李乘风的后脊忽然靠上了一棵大树,退无可退,只好脚下一点,攀上树去,绿色的蛇信子擦着他的衣角又刺了个空。
树上几只睡鸟似乎要醒来。
绿蜈蚣右手一抬,矛头冲天而起,杂草枯叶飞扬不绝。
李乘风从树上飘扬而下,却无处借力。
在空中无处借力,无异于待人宰割!
长矛横削,不依不饶,向李乘风腰际劈去。
剑客叶南飞和快刀赵疾也不禁心有所动,凝目观望,好像期待着要发生什么。
李乘风在对方的三招之间已到生死之际。
绿蜈蚣抬起头,想看一下李乘风临死时的表情。
若有人死在自己的手里,自己总想知道这人当时的死状。
有些人总在寻找这么一种快感。
绿蜈蚣就是这种人。
所以他一定分心去看。
李乘风深知这一点。
绿蜈蚣没看到李乘风的脸,只看到李乘风的手突然伸出,接着就有一道光。
一道无比明亮的光。
比月亮还亮的光!
李乘风手里的光。
世上任何见过这道光的人都将对这光华刻骨铭心。
寒光一闪!
叶南飞和赵疾各自打了一个寒噤。
以前这道光的确骇过许多人。
他们两个早已听说李乘风不仅耳朵好使,手里的兵器也是妙绝当世,从未有人见过。
临时横削,还未蓄力的蛇矛脱手而飞,不知掉到了哪里。绿蜈蚣愣在原地,他连闪避都还未想到,矛却已丢。
叶南风和赵疾根本没看到李乘风是如何出手的,或许是巧劲,或许是蛮力。他们更关注的是,李乘风能不能像他们那么快。
李乘风已稳稳站住。
看着地上的几片枫叶被鲜血染得更红。
绿蜈蚣忽然觉得这年轻人比自己想象的厉害的多,但到底有多厉害,他还是不能了解。
他不禁想,武林还有谁能敌得过这年轻人?
自己是没有机会了。
绿蜈蚣的右手已残,被震出血的胳臂再难抬起。
一滴鲜血从他的指尖滑下……
李乘风已听到了身后脚踏湿鞋的水渍声,而且是四只脚发出的声音。
铮!一柄长剑剑擦着剑鞘被拨出,嚯!一柄短刀擦着刀鞘被抽出。
李乘风轻叹一声,转过身,剑尖和刀尖刺穿了夜色和月光,到了李乘风身前。
好快的刀剑!
月光下,李乘风已可以清楚地看到叶南飞和赵疾的脸庞。
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只盯着自己的剑和刀。
飞剑与快刀!
他们在比,比谁先刺到李乘风这个活靶里。
李乘风笑了,在他们眼里自己只够一个活靶的资格。
李乘风抬了抬右手,作出每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格挡的姿势。
他的确没能快过他们的刀剑,像是一个靶子一样站在那里。
刀在左,剑在右。
叶南飞的剑推着强烈的剑气,瞬间刺进了李乘风袖中。
赵疾的刀已从李乘风伸出的胳膊边上错过去,向李乘风胸口刺来。
赵疾的嘴角才露出一丝笑,从没有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从自己的刀下闪避。
李乘风身子没去闪避,也闪避不了。
他的衣袖瞬间鼓了,但又瞬间松弛,叶南风的手上并没有铁剑刺进肉里的感觉。
他只觉得铁剑像是刺在石头里,不但被石头挡住,也不能再去横削。
叶南飞脸色瞬变,他的手上力道未尽,长剑差点脱手
叶南飞的剑尖已被李乘风用手里的东西格住,而且用两根手指生生捏住。
赵疾开始笑的时候,叶南飞的心已沉了下去。
李乘风的手腕一转,叶南飞的剑刃向赵疾的手腕割去。
赵疾的手突然间失去了对速度的感觉。
手中的刀脱手而去!
刀尖锋利,刺进了李乘风的胸口!
树林里的风终于停了,夜色依然寂静,刚刚醒来的几只睡鸟不知何时飞走。
啪!绿蜈蚣指尖刚刚滑下的那滴血,这时才打在地下的枯叶上!
在刀尖没入李乘风胸膛的刹那,他就用左手 ,扔到地上。
刀尖插入他胸膛仅一寸就失去了力量。
叶南飞的剑已缺了尖。
李乘风右手的指尖还微微有些发白。
因为手上的筋脉已经断掉,赵疾的手开始流血,他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瞪着李乘风,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但这个怪物委实俊秀了些。
这种俊秀的怪物却很少见。
若这怪物想杀人,只怕他们三个这时已经死了。
赵疾跟叶南飞还是没有说话。
绿蜈蚣也没去找他的青铜蛇矛,他左手提起右手,慢慢走过来,瞪起眼道:“李乘风,我们的确低估了你,你若要杀我们三个,还需费些功夫才行。
听到绿蜈蚣的话,赵疾脸色微变,赶紧用左手捡起了地上的刀,叶南飞也残剑当胸,一丝恐惧袭上他们的心头。
李乘风抬起了右手。
一只妙绝当世的手。
三个人紧紧盯着这只右手,他们猜不透这只手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像他们这种人,越是猜不透,就越是害怕,因为他们知道,猜不透的东西往往都是要他们性命的东西。
李乘风放下手臂,叹口气,道:“你们不该来的。”
绿蜈蚣吐口气,冷笑一声道:“也许我们是不该来杀你的,但我们还是来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乘风道:“我说你们不该来,是说你们不该一开始受人指使,我们四人无论谁杀了谁,你们背后之人都毫发无损,坐等渔利。”
三人脸色又是一变,绿蜈蚣道:“受人指使?”
李乘风接着道:“你们三人的功夫可以说冠绝武林,无人能敌,一定不是受人胁迫,如果不是受人胁迫,那必定是有人诱惑了你们来杀我,或许是钱,或许是名,或许是……”
绿蜈蚣上前一步道:“住口!动手吧,若明日你还活着,再去一探究竟吧!”
三道疾影向李乘风的前胸,面门,腰下袭去……
每天最后一抹夕阳淡出天际的时候,张老伯就会收起酒壶,锁上大门,回屋睡觉,他一向睡得很早。李乘风学艺远游的时候是这样,李乘风在家住的时候他还是早早锁门。
他知道,李乘风如果想回家,这扇门是挡不住他的。
张老伯也懂些功夫,但自从有一次李乘风回家时,他就再也猜不透李乘风的功夫到底有多深了。
人老心也老,对待自己猜不透的东西,他总是选择拿出酒壶喝酒。
三两杯下去,张老伯就更迷糊了。
李乘风父母在世的时候,张老伯还是个年轻小伙子,那时李家还人丁兴旺。
变故就在李乘风九岁那年的元宵节,李乘风和姐姐一起跟随父母去看花灯,可回来的时候,只有泪流满面的李乘风一个人。
谁都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后李乘风像变了一个人,从不流泪生气,像是突然长大了十几岁,变得成熟、沉稳却又孤独。
但他知道,那些刻骨的疼痛一直藏在李乘风的心底。
转眼几十年,李家就只剩李乘风和张老伯两个人作伴。但李乘风却很少回家,似乎总是在外面游荡。
这样的变迁委实有些凄凉。
好在张老伯风烛残年的时候,李乘风已风华正茂。
秋风瑟瑟追落叶,月影重重送远客。
一条河流将坞阳城一分为二,河岸上有个人慢慢走着,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无家可归的人。他只是不着急回家去。
一瓢月光洒在河水上,河光照在这人俊朗的脸上,也照在这人深黑色的眸子里,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人是谁?偏偏在午夜过后来这里。
为什么他走得这么慢?他在想的是什么事?
河边的冷风吹起了李乘风的衣襟,他胸口的血迹已干。
李乘风在想周疾,这个许久未见的同门师弟。
周疾走出林子时,身影没得快,脚步声消失的更快,李乘风知道,周疾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出一个范围。
他的耳朵能听到的范围。
那周疾的脚步声怎么这么快没了?
只有一个可能——周疾并未离开!
周疾还在一旁观战!
但这并不让人奇怪。
共 20 15 字 5 页 转到页 【编者按】作者以一种兵器为标题,而实际上写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剑客,他失去父母的痛苦并没有让他失去善良,他拥有高强的武功也没有让他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简单而真实地活着。然而这样的人却更能引发别人的关注,嫉妒,贪婪,或者因爱而生的恨,这让他的生活被一波又一波的杀手搅乱了。欲望是最原始最无敌的动力,可以支配着人的思维与行动。这是一篇武打小说,但其中描写最多的却是人心的叵测与贪婪。文笔流畅,但文章架构不够完整,人物关系亦交待得过于模糊,希望作者能够在这方面加强修炼,早日跻身高手之列。【编辑:瞳若秋水】
1 楼 文友: 201 -06-28 22:20:52 文章放在编辑中太久了,今天才发了出来,希望作者继续努力,若想再修改,可以直接发到我飞笺里,我帮你补齐。问好。 秋水横波远8 62 91 7宝宝脾虚的表现有什么舒筋活络药水儿童止咳安全用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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