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谁解旧时亭上春散文

摘要：回忆起童年，回想起望江亭上的那些往事，心中似乎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怀旧情感，“参天榆林掩黄昏，空山朽木不堪闻。枯枝只知寒鸦叫，谁解旧时亭上春”，这是我唯一能够用笔端发出的一点感慨！ 小时候，坐落在嫩江北门东侧的北花园，榆树参天，四角斗拱的望江楼，婷婷玉立在高高的土丘之上，登高远望，浩瀚的嫩江紫气东来，烟波浩淼，渔帆点点，云蒸霞蔚。

在望江亭西北侧的绿荫下，有几座水泥砌筑的拱形烈士墓矗立在镂空的水泥围栏内，这里埋葬着和平时期牺牲的烈士们。拱形的墓穴朝西北和东南方向排成一排，整齐划一，庄严肃穆。在烈士墓的西侧的杂草丛中，散落一块天然花岗岩残碑，碑的形制，四角呈锥字型，上窄下宽。听大人说，这是一个日本皇军的墓碑，东北光复后墓穴给中国人捣毁了。这里是否葬有日本皇军？没有看到史料记载，嫩江土生土长的作家王国华在散文集《萍踪屐影》证实伪满时期这里设有日本大灶神庙，每年都有日本人以及当地的伪满职员到这里敬香拜鬼。

小时候，经常到嫩江边玩耍，北门是必经之路，而入北门必经北花园。每次，我都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登上望江亭看江景。望江亭坐落在人工堆砌的土山上，山坡上没有栈道和石阶石梯，上山的时候，完全靠徒步攀爬。整座土山长满陆生植物，以野草居多，偶尔可见牵牛花，狗尾巴花和百合等野生花卉。望江亭上没有名人作序，自然搞不清它的建筑年代。听老人说，至少建于清末民初，从腐朽斑驳红漆脱落的四只立柱和裸露的穹顶可以看出年代的久远和历经的沧桑。

仅靠花园的西北侧就是古墨尔根城的北门，它连接着一江之隔的内蒙古莫力达瓦自治旗尔河乡，江对岸居住的达翰尔，鄂温克和蒙古等少数民族就是通过北门进入墨尔根城的。冬季，冰封千里的时候，迎着漫天的雪花，勒勒车一辆接一辆，一节连一节似的，赶着趟一字排列在江道之上；夏季，伴随着横亘在两岸索道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人群从大船上拥挤的走下码头，涌入北门。古老的契丹民族后裔，达翰尔，鄂温克民族一直保留着饮酒的习惯。冬季里，北岸的达翰尔人经常用赦勒车拉着一车玻璃棵子（祚树棵子），通过冰雪江道，拉到墨尔根老街来卖。一国营饭店门前几乎成了卖柴禾的达翰尔和鄂温克人的集散地。一车玻璃棵子要价15元人民币，买卖双方一旦成交，赶车的急忙走进酒馆要上几碟小菜，喝上几杯，直到太阳落山。喝的酩酊大醉的赶车人，在车上铺上羊皮袄，往上一躺，马儿溯着原路，披着落日余晖，慢慢悠悠地向对岸的屯子走去。“风雪江道赦勒车，北市沽酒换柴禾。一壶老酒胡人醉，老马空车碾旧辄”，我的古风《契丹剪影》描述的就是这个真实的场景，这也是小时侯契丹人给我留下的影象。

北门也是夏季北方人流送入滩的地方，所谓流送其实是水路运输的一种形式，由于，当时没有公路和铁路，大兴安岭丰富的木材资源全靠嫩江水路运往嫩江以及嫩江的下游齐齐哈尔等地。每当五方六月江水丰盈的时节，一眼望不到边的排木顺流而下，从二道河子入滩，木排逐节拆开后，从这里用钢绳捆绑用三四匹马拽出北门或编组向齐齐哈尔方向流送。王国华《萍踪屐影》中流送五章这样描述到：“木排一排接一排地从桦皮山小河口向南流过来，空气清新极了，能见度好，绿水清岸红太阳，映照着流动的木排，犹如一幅山水画，美不胜收。”

我的二舅就是地道的流送工人，流送的日子，生活相当艰苦，山上蚊虫叮咬，水上险象环生，他们养成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习惯。每当排木下来的时候，顺着江面，随风飘来激昂浑厚的劳动号子。“过哨了，向里划呀：猛打柞呀，三五下啊；狠用劲了，你我他呀；龟孙子们，快到家了；没有媳妇，还有她呀”；“来个小窑姐呀，咳吆！脚穿小红鞋呀，咳吆。扎个红头绳呀，咳吆！抹个红嘴唇呀，咳吆。一步扭三扭呀，咳吆！回头叫声哥呀，咳吆。身后大烟鬼呀，咳吆！脸白没有血呀，咳吆。一步摇三摇呀，咳吆！喊声歇一歇吆，咳吆……”新社会，流送工人日子逐渐好起来，人们逐渐告别了窑姐，各个都娶了媳妇，有了日夜牵挂自己的女人。每年到了拿排的时候，临时守寡的妇道人家，几个月看不到自己的丈夫，赶上年份不好的枯水期，三四个月排木都下不来。流送一直是一种风险的行业，由于通讯不畅，拿排的日子实在让妇人们胆战心惊，生怕发生什么事情来。“古驿两岸蓼花开，霓裳云鬓弦声哀。昨宵梦里春江水，北门一夜松香来”。我的这首《流送》就是描写流送工 子如梦如歌的思念丈夫，盼望丈夫早日归来的真情实感。木排入滩的时候，伴随着一阵阵微风吹过，沁人心扉的松香在北门的这块空旷的滩涂上弥漫开来，一时间，人头攒动，接踵而至，忙碌的人群顾不上许多，女人领着孩子探望爹的，忙着给丈夫送东西的，推着车子扒树皮的……特别热闹！

木排在水里等待拆解的时候，很多喜欢戏水的儿童习惯围着木排洗澡，江水流过木排的时候，在排木的下面形成一种涡流，几乎每年都有淹死的儿童，那年，我曾让大孩子领我看捞死人，水下的死体弄到船上的时候，死者全身惨白，岸上父母的哭声撕心裂肺。不过，那时候，好心人多，打捞尸体都是义务帮忙。

北花园在我从童年到中年的四十多年里发生许多变化。紧邻嫩江军分区药厂大院的北花园，“文革”期间，不知什么原因，划给军分区使用，以致后来，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望江亭瞬间被军分区夷为平地，辟为菜园，但烈士墓和那片郁郁葱葱的榆树林仍然保护完好。那年我读初中的时候，上《人民英雄纪念碑》的那节课，为掌握记叙文的写法，语文老师特地带我们全班来到烈士墓前，朗诵了他的范文《嫩江烈士陵园记》。我清晰的记得最后的结尾那句引用的是列宁的话：忘记过去就意味背叛。我入团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举行的宣誓仪式。又不知什么时候，北花园干脆辟为拥军公园。葬在西域地的100多个抗美援朝烈士的遗骸迁移到这里安息。

改革开放中期，一个来自南方的开发商取得了公园的开发权，砍了许多古树，骗了很多钱，留下几座残桓碎片，亡命天涯，不知所终，北花园的原始生态遭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洗劫。

随着时代的进步，索拉轮渡，千里流送，往来频繁的赦勒车，狗皮帽子乌拉草，这些场景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住在江边附近的阿三阿四，竟然垄断起了捞尸，采沙的行当，打捞一具尸体怎么也得三千五千。下水捞尸的有一整套讲价的方法，一旦发现水下的尸体，决不马上出水，而是坐下暗记，等待一天两天，商议的价格差不多了，捞尸体的人一个猛子下去，大声呼喊，找着了，找着了。沿江采沙也许更是来钱的捷径，疯狂的盗采，甚至，随意改变了古老的江道。靠江吃饭的两个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相继寿终正寝，给这条奔腾不息的万古江河带来了祥和、安宁！政府也对拥军公园进行了全面改造，他们把志愿军烈士遗骸再次火化，盛入统一制式的骨灰盒，葬在地下墓穴，上面覆盖着黑色大理石，上书烫金碑文，在一排排墓穴的后面高高矗立起一座“抗美援朝烈士永垂不朽”大石碑。园内修建了亭、榭诸景以及镇鬼魂的石罐。劫后余生的古榆，像似在述说那荒诞的往事。承载了百年历史的望江亭已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由于城市改造的需要，人们又将园内烈士们全部迁出，移回西域地原址，紧邻北花园南侧的军分区药厂遗址，两栋高层住宅拔地而起。

回忆起童年，回想起望江亭上的那些往事，心中似乎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怀旧情感，“参天榆林掩黄昏，空山朽木不堪闻。枯枝只知寒鸦叫，谁解旧时亭上春”，这是我唯一能够用笔端发出的一点感慨！

共 2850 字 1 页 转到页 【编者按】全文用层层深入、步步逼近的写作手法描述了幼时在嫩江北门及其北花园的所见所闻。仿佛闲叙家常，却自然而然、不知不觉间将望江亭之往事一一作了总结。记叙描写议论并用，语淡而意厚，出语自然圆转，极其神妙。全文分四层。第一层，概括记叙了北花园风貌。第二层，描写了北门冬夏之季的运输状况。第三层，详尽描述了流送工人的精神风貌和艰辛危险的工作场景，形象逼真地勾勒出了流送工人的生活特征。第四层，概括描述了改革开放之后北花园的遭遇及其现状。作者依据自己以往切身的所见所感，如实写来，感情充沛真切，语意深沉。环境和景物之描写与人物的思想活动和内心世界相互融合、相互映衬，情景妙合，富有感染力！有浓郁的时代生活气息。选材别具一格，构思独特，立意新颖，不落俗套。首尾照应严谨，浑然一体。语言精炼，清新自然，质朴无华，如粉面佳人，不施粉黛，却一样动人心扉！一篇成功之作，力荐赏阅！【：怡人】【江山部精品推荐01 112820】

1楼文友：201 - 11: 1:55 历史沧桑，时代变迁，在文字里闪烁它不变的光芒。感受作者笔下的情感。

2楼文友：201 - 14:27:11 感谢翠妍欲滴，问安！

楼文友：201 - 14: 5: 8 感谢怡人！问好！

4楼文友：201 - 09:06:2 回忆起童年，回想起望江亭上的那些往事，心中似乎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怀旧情感， 参天榆林掩黄昏，空山朽木不堪闻。枯枝只知寒鸦叫，谁解旧时亭上春 ，这是我唯一能够用笔端发出的一点感慨！欣赏。问好！

5楼文友：201 - 10: 9: 9 将对岸居住的鞑翰尔。 将 应为 江 ，抱歉！

6楼文友：201 - 10:40:40 问好《文缘》的潮仙老师！

7楼文友：201 - 20:10:49 鞑翰尔，应为：达翰尔。致歉！

8楼文友：201 - 22:50:08 祝贺龙灏再摘一精，墨香有你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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